是真的不打算再回青山公社了?
谢迎春坐在车后架上想了一路,等快到庆云油田的时候,于泽指着远方旷野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同她说, “你看,那就是油田,那个最亮的灯就是油田上的磕头机!磕头机每磕一个头, 就有很多的石油从地下抽上来,别看石油那东西脏了吧唧的,粘在人身上费很大的力气都不一定能洗掉,但那东西可值钱的很!”
谢迎春在上学的时候听过‘石油’这个名字,这会儿被于泽引了一下思路,她才回神,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赞叹了一句,“挺美的。”
于泽听出了谢迎春的心不在焉,没有再出声。
距离庆云油田越来越近,谢迎春总算把脑子里的思路给捋顺了,既然已经没有回头之路,别人也未曾给她留任何的余地,那就索性不要回头。
从小长大的地方都能迫不及待地逃离,只是短暂生活过一阵子的青山公社又有什么离不开的?
从她踏上离开津市的那趟绿皮火车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来路只剩居无定所与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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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油田距离青山公社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青山公社搞出一个远近闻名的青山食品厂这件事还是能传过来的。
再加上庆云油田本来并不缺厨子,是于泽同那打出好说歹说自磨硬泡才给谢迎春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谢迎春有哪些手艺,于泽不得提前和庆云油田的大厨说道说道?
等到于泽把人带去的时候,庆云油田的厨子们都已经拉了灶,聚在一块儿打起纸牌了,见于泽领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大家谁都没往‘面点师’这个身份上想,而是打起了于泽的趣,“哟,于泽,这是你媳妇儿?长得可怪漂亮的哈!”
于泽被这玩笑吓得一阵紧张,赶紧扭头去看谢迎春的反应,见谢迎春笑眯眯的,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绷紧的那根弦这才稍稍放松,同打趣他的那人说,“老孙,这是李师傅让我给他找来的面点师,做面点很有一套,你个孙子就乱说吧,当心之后做了面点不让你吃!”
“没事,咱不怕!做了面点不让吃,那不就是等着我多喊几声弟妹么?喊着喊着人熟了、关系近了,想吃啥吃不上?”
一个年纪约莫有五十多岁,两鬓已经发白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谢迎春几眼,同谢迎春说,“是叫谢喇叭对吧,于泽和我说过你,说你的名字好,就和田地里长得那喇叭花一样俏,见了真人才知道,喇叭花没你长得俏。不过啊,我们后厨上的这些人,看得是手艺,不是脸,你和于泽都跟我到后厨,别的不说,先做一道你的拿手面点看看。”
“为了能让你到油田工作,于泽帮你说了不少好话,所以于泽也留下吧。万一你带来的人过不了我这关,我也能好好同你掰扯掰扯,她是为什么过不了我这关,你别到时候怪我老李头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当面答应了你,做事的时候却给你搞黄。”
谢迎春一脸假笑,“李师傅,我的名儿是叫谢迎春,迎春花的迎春,不是喇叭花的喇叭,也不叫谢喇叭。”
于泽一个没绷住,当场乐出了声,见谢迎春扭过头来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他,他又赶紧把脸上的笑给憋了回去。
谢迎春打量了一下这厨房里的东西,对照着有的材料从自己脑子里选了选,最终挑选了一个名叫‘碧玉生煎’的美食。
找到面粉,兑适量水和好,把面放在一旁让醒着,她找到开水把粉丝给烫了三分钟,待粉丝烫到软而不烂的时候,切成小段备用。
再取来鸡蛋煎成约莫有半公分厚的蛋饼,切成小丁,再将韭菜洗好切丁,三者拌匀,加入盐和一勺猪油,再加了一点点酱油与十三香。
谢迎春从桌上找到一些花生碎,索性放在炒锅里翻炒了一遍,炒到味道最香的时候,将花生碎与拌好的馅儿混匀。
面已经醒好,切成小块,用小擀面杖擀成小孩巴掌大小的饺子皮,将馅儿包到饺子里面去,全部码放到锅里去,加水加到小包子一半高的时候,用大火煮,等水快要干的时候,再加入油来完全煎熟,煎到小包子出现一层薄薄的硬壳,最后洒上一些葱花与芝麻。
谢迎春将出锅的‘碧玉生煎’端给李师傅,说,“您尝尝这味儿怎么样?”
实际上,从看到谢迎春和面的那时候开始,李师傅就已经认可了谢迎春的面点手艺。能将饺子皮擀成那么薄,包成小包子后还不烂,这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大多数人包包子不都得用厚厚一层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包子给包得破肚了?
取来筷子,加了一个碧玉生煎放到嘴里尝了尝,李师傅突然对于泽说,“有这么一个手艺好的对象,你小子真是有口福了。”
谢迎春:“……”
于泽:“……”他小心看了一下谢迎春的反应,见谢迎春正戏谑地看着他,脸刹那间便臊红了,赶紧解释,“李师傅,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我和谢迎春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您是不是在油田上给闷坏了,看啥都像处对象的?”
李师傅把手里挟着的那个包子吃完,笑道:“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俩要是没那层关系,你犯得着一遍又一遍地找我来说,同我死磨硬泡半个月?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你会说一句话就看着姑娘一眼?要是你俩真没什么关系,那你小子也绝对是存了贼心,我是过来人,看这方面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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