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春看了看在窗口外骂骂咧咧散了的人,认真诚恳地同李师傅表示,这招她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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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炸油酥的味道是真好吃,下手早的人不仅自己吃到了,还给自家孩子也送了回去。
油田上的小学上学晚,孩子他爸吃过饭带着油酥回到家的时候,倒霉孩子才刚吃完饭,打算去学校,孩子他爸就往孩子口袋里揣了几个,让孩子路上吃以及到了学校吃。
那孩子看是有好吃的,就先掰下一小块来尝了,一脸惊喜,指着那炸油酥同他爸说,“爸,我还要!这个炸油酥比你之前给我买的自强饼干还好吃,之后咱不吃自强饼干了,就吃这个炸油酥!”
这话说出口后,不出意外的,倒霉孩子的后脑勺上挨了他爸的一个耳刮子,“想啥呢?这是油田上心来的面点师傅弄的,人家做出啥来,我就只能买啥,你要想吃,我得去问问面点师傅,啥时候再做。赶紧上学去,学习你不行,挑嘴第一名。这炸油酥能不能买到,你老子我不确定,反正自强饼干你是别想吃了,你自己说的啊,咱之后不吃自强饼干了。”
倒霉孩子扯着嗓子就要哭,结果见他爸那蒲扇一样的手又扬了起来,立马就把到嗓子眼儿的哭声给止住了。
这倒霉孩子熊归熊,还是很有分享精神的,他带着他爸给的炸油酥去了学校,分给了与自己关系好的小伙伴,这几位小伙伴吃过之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家家长也肯定买了,熬过一上午的心痒痒,中午放学之后,连书包都没收拾,直接飞奔回家,进门就问,“妈!!!!咱家的炸油酥呢?”
他妈正在厨房做饭,“炸油酥?啥是炸油酥?你看我像不像个炸油酥?”
那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别人家的爸就从油田食堂买回来了,为什么我爸就没有买?难道别人家的孩子是亲生的,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刚好这时候,他爸下班回来了,听到这话之后,他感觉自己绿帽高耸,当场就让自家孩子感受了一波如大山般深沉的、堪比天崩地裂的父爱。
揍过之后才说,“人家早晨确实卖了,你爹我也想着给你买来着,可人家一共就那么点儿,前面的人这个买几斤那个买几斤,到我这儿就直接拉灶了。你当我是孙悟空?拔根毫毛就能给你变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不是我亲生的了,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确实不是亲生的,也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是油田抽石油的时候,从地下抽出来的!”
“养你十来年,你就是改不了这欠抽的本性!还想吃炸油酥,你等着吃屁吧!”
那孩子挨了一顿打,这会儿又窥见了自己并非亲生的‘事实’,哭得都快自闭了。
看着孩子哭,孩子他妈也跟着哭,灶上的菜都炒糊了,家里还是哭成一团,那男的想了想,转头回油田食堂吃饭去了。
情况相似的人家还有很多,这一天的家属院里,中午的主旋律就是揍孩子。
这男人去油田食堂吃了饭,饭菜的味道是不错的,可他想着家里那一摊子糟心事儿,到了嘴里的饭菜都觉得没啥味道了。
几个男人凑在一块儿,喝了点小酒,然后就开始互相倒苦水,集思广益之下,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来——同于泽说说,让于泽同‘他对象’说说,能不能再做一点炸油酥?不用起早贪黑做,白天做就行,他们可以预先付钱,做好之后给他们留着,他们下班之后过来拿。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赶紧去找于泽,结果却听说于泽开着拖拉机载着他对象回青山公社拿行李办事去了,只能作罢,等于泽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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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开着拖拉机载着谢迎春回了青山公社,进生产队时,被眼尖的人看到了,那人就扯着嗓子同谢迎春说,“谢知青,食品厂的孙书记找你呢!赵队长也找你,你过去找他们一趟吧。”
找个屁!
前领导的话,需要听么?
谢迎春同于泽去了黑脸婶子家,把自己那本就不多的东西拿上,同黑脸婶子唠了几句,然后就打算走,她得赶回去收拾家属院那边,尽快收拾好,下午还得去后厨做饭呢!
谢迎春都想好了,之后每天早晨的早饭,她都做得简单点,晚上的面点做得丰盛些,也不怎么费时间,其余时间都用来复习,为不知道啥时候就恢复的高考做准备。
早饭晚饭都在油田食堂吃,这个是免费给后厨员工提供的,中午饭她也在食堂吃了,省的自己做。
等谢迎春把东西收拾好,黑脸婶子又给谢迎春添了几个可能用得到的锅碗瓢盆,然后目送谢迎春和于泽上了拖拉机。
望着坐在拖拉机上走远的二人,黑脸婶子感慨了一句,“真好。”
然后她还又说了一句,“我真是个绝世好姑!一般人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那种绝世好姑!”
拖拉机快出生产队的时候,被蹬着自行车飞速赶来的孙军书记以及食品厂的几个领导拦住了。
孙军书记看到谢迎春就开始倒苦水,“小谢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咱俩在食品厂里配合多默契,你把工会管的井井有条,食品厂是你亲眼看着、亲手扶着做起来做大的,你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
谢迎春眨眨眼,“我吭声了啊,我不止吭声了,还在会计处吵了一架呢!之前是您和我说的,让我安心复习,工资保证不变,结果到了发工资的时候,直接给我降了八十多块钱,您是不是出尔反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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