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春看老太太实在喜欢这个口味,临走前还特意多做了一些冰皮元宵,让于泽给黑脸婶子送过去两碗,余下的都留在家里。
松原这边的冬天相当漫长,做好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不怕放馊,谢迎春临走之前,还多做了几种酥饼放在家里,让当干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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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原到平沙市,火车况且况且地走了两天半,从入目皆是一片雪白的松原走到了冰雪消融的平沙市,温度都上升了许多。
谢迎春和于泽买的是卧铺票,虽然贵了些,但好在二人都不差这么一点钱,路上吃的东西主要是从家里煮熟之后带上路的鸡蛋和谢迎春自己做的那些糕糕饼饼,渴了就从火车里接烧开的开水,于泽自个儿吃凉鸡蛋不怕闹肚子,但他怕谢迎春吃了凉鸡蛋之后胃口会不舒服,每次谢迎春要吃的时候,他都会打来开水,把凉鸡蛋放到开水中泡一泡。
小夫妻俩互相体贴的模样,看得同车厢的人一阵眼热。
火车停靠在平沙市的站台,与松原完全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平沙市好歹是个省会城市,公共汽车已经在路上跑起来了,于泽让谢迎春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守着行李,自己打听到去往国防科技大学的车次后,喊上谢迎春,直奔国防科技大学。
于泽和谢迎春商量的是,人家国防科技大学还没开始让新生报道呢,住肯定是住不进去的,但国防科技大学旁边肯定有招待所之类,二人挑一个就近的招待所住下就成,第二天报道的时候还方便一些。
可第一次接触大学生活的小夫妻俩都不清楚,人家国防科技大学说的是正月二十一报道,并不代表正月二十就不能报道!
甭管是哪个学校,都有一批提前到的学生,这些学校也需要提前准备好,总不能到了报道那天,学生都堵满校门了,他们再准备。
谢迎春和于泽到的时候,国防科技大学门口已经支起了一排桌子,地上还用粉笔画了一个又粗又大的箭头,指示着办事的流程。
谢迎春和于泽扛着行李站在国防科技大学门口,那负责迎新的一个老太太盯着二人瞅了好几眼,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谢迎春跟前,问,“丫头,你和这个小伙子……是我们国防科技大学新录取的学生?是扛着行李来报道的?”
谢迎春点头。
那老太太又问,“你们是哪个系的?录取通知书带了么?拿出来瞧瞧?还有报道所需的户籍证明、身份证明这些。”
这些材料都在谢迎春背上的背包里,于泽一股脑地掏了出来,递给那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惊了。
“哟,是你们俩啊!一个机械系一个财经系,全国第二和全国第六,我们国防科技大学这一年招到的最好的三个学生中,你们就占了俩。”
老太太又仔细翻看地方上出具的户籍证明和身份证明,看到了谢迎春和于泽在户籍证明上‘配偶’那一栏的信息后,老花镜往下滑了滑,挑着眼皮问,“你们俩结婚了?”
“嗯,知道被录取到一块儿后结的婚。”于泽实话实说。
老太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扒拉了一会儿学生的花名册,说,“你们俩都结婚了,让你们分居,有点损阴德啊,但学校宿舍都是八人间,更别提男女混住。你俩要不要考虑去咱学校的家属区租一个房子住?我看你俩这工作简历……都不像是缺钱的。”
“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就觉得谢迎春这个名字耳熟,现在脑子里灵光一闪,记起我是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了,是《百姓日报》啊!”
“谢迎春这位女同志厉害的很,都被《百姓日报》点名表扬过了……你俩认真考虑一下我提的建议?如果想租房的话,同我说一声,我家里就有一套空着的房子,是学校分给我儿子和儿媳的,他们俩在校外买了房子,不在家属区住,你们俩想租的话,我替你们说说。如果有买的打算,那也可以,先把户口落下来,然后就能写房屋交易页,约定好价格,最后送到学校的后勤处备个案就好。”
谢迎春听得有点心动,她确实不大喜欢住集体宿舍。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住集体宿舍有利有弊,利处是能认识到新朋友,弊端是可能会遇到一些缺德鬼、挑事精。
谢迎春又是那种恨不得各种事儿都别往自己身上沾的性格,原先到青山公社插队的时候,遇到一个梅艳就够她头疼了,梅艳的挑事能耐硬是逼得谢迎春使出了挑拨之计,借着王萍的嘴狠狠怼了梅艳一通,这才让梅艳消停了。
如果新分配到的宿舍里住几个像梅艳这样的人,那不得把宿舍的集体生活过成世界末日?
原先没结婚的时候,谢迎春就想把自个儿从各种各样的事儿中抽出去,恨不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会儿结婚了,谢迎春更是如此,她只想守着自个儿喜欢的人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同于泽说,“我想租下来,咱就不交住宿费了,虽说每年得多花一点钱,但住着舒坦,你觉得呢?”
于泽低声说,“我和你一样的想法。”
吃过肉的人了,乍一下让他回到清汤寡水的素淡生活里去,他能接受吗?
必然不能。
谢迎春当下便做了决定,同那老太太说,“老师,我们想租,您啥时候方便带我们去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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