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老师写的旁听证,你要听他的课吗?我带你去吧。”那学生说起越老师,微叹一声。
“越老师虽然讲得很好,但他太严厉了,而且教授的学科也很难。在这方面天赋不够的人,根本跟不上他讲的内容。”
“越老师还会随机抽人做题,三次没写出来,下次不准来上课。他每次抽的题都不同,突击也没用。”
“而且越老师很古板,有学生给他写情书,他用红笔挑出语病,再一沓一沓发回去……”
所以这位女同学,能不能放弃越老师,也看看他们这些绿叶?
有人带路,姜翎很快就到了越云舟所在的教室。
越云舟正在讲课,教室内外都围得水泄不通。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足够赏心悦目。当他开口讲课时,清清朗朗,优雅从容,更是令人心神摇曳,不知今夕何夕,完全沉溺其中。
在知识的海洋里,有些人畅游,有些人沉没,还有些人防水。
越云舟只希望自己能尽快带出一些有天赋的学生。对那些慕名而来、心有杂念的学生,他也一视同仁,用最高的标准考验她们,使她们尽快找到新的学习方向。
姜翎送了一块巧克力给带路的学生,他说了名字后,很不好意思,收下巧克力,匆匆离开。
越云舟如有所感,往窗外姜翎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妹妹在那里,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
全场寂静,连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都听不见。
自越云舟任教以来,还是第一次笑。平时虽然称不上冷漠,但除去学习方面的问题,他一概置之不理。上课时更是严肃到苛刻的程度,丝毫不像外表那样淡漠出尘,若他沉下脸来,学生便连大气也不敢出,何曾见他笑过?还这样温柔。
那双眼睛只盛着一个人,在纯粹的温柔衬托之下,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
越云舟继续讲课,却不如之前那样严厉,神色温和许多。
姜翎带了纸笔,在窗外站着,像其他学生一样,记下重要的知识点。
越云舟或许更适合做研究,他缺乏教师应有的亲切、温和,仿佛一个精密的研究机器,把知识分割好,按步骤填给学生,谁能在他的特色教学中脱颖而出,谁就是他要的助手。
如果不集中注意力,走神一瞬间,黑板上的内容就会全部刷新,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东西。
越云舟上完今天的课,收好教案,有几分迫切,匆匆离开,给学生留下无穷遐想。
今天越云舟也穿着黑色大衣,腿笔直修长,一步步走向窗外的人,有种奇异的神圣感。
被他注视时,会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与他相处久了才能习以为常。
而他专注地望着另一人时,其他一切都沦为背景,竟觉得他温柔入骨,已到了虔诚的程度。
这样巨大的反差,令人心神俱颤,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妹妹站累没有?”
“以后我为你留个位置。”
姜翎摇头。她目前没有精力学这些,学个半吊子,反而分散注意力。
“虽然教授学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但我目前不想在学校花太多时间,教案已经全部写好,以后我去研究所其他老师会接替我的工作,会比我教得更好。”
“那时,我再也不能经常与妹妹见面了。”
越云舟接过姜翎手里这节课的笔记,发现她有道题没有算完,只差最后两步,他忽然很想添上最后一道步骤,并写上结果。
“妹妹要是与我一同出去,也许文坛就少了一位大家,而物理界,会多一颗新星。”
他先替姜翎打开车门,才去驾驶座,连关上车门的力度都恰到好处,仿佛提前计算过用多少N的力合适。
等越云舟离开,学校里议论纷纷。有人认出那位让越云舟倾城一笑的女子是他未婚妻,瞬间那些认为二者不合的谣言不攻自破。
女子十六岁时就可以出嫁,大一些的,十七、十八,很少会留到二十以上。越云舟回国后,迟迟没有与未婚妻完婚,无数人猜测这场婚事有变,就连学校里的学生也不例外。
但亲眼见过越云舟的变化,谁也无法说出他不喜欢对方的话。
提起越云舟的未婚妻,常人往往会说,不配。因为她没有读过书,也不能说话,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才能站在越云舟身侧?
可那两人离开时的背影,堪称神仙眷侣。让人恨不得直接拍下,洗出照片,使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幕。
姜翎来听课,也是顺便看房子。戚无恙这时也在家,三人同行,由戚无恙领路。
他先带姜翎去其他几处看过,都还不错,但总有些不完美之处。
最后是戚无恙对面那栋红墙小洋楼,一面墙上长满爬山虎,周围是两米高的篱笆,蔷薇已经上了年头,若值花季,一定美不胜收。
姜翎实在已经看累了,发现没什么问题,直接买下。
越云舟心想,若离我近一些就好了,虽然现在也不远。
姜翎打算与谢孟生知会一声,再搬过去,目前新房子要打扫,还要置办一些家具,大概还要等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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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季淮生亲自上门取《玫瑰园》结局的手稿。
看完,沉默良久。
“是否需要修改?”姜翎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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