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还小,数来数去,只有定贝勒是最好的人选了!
只是高斌心里难免挫败。他指点过了,也劝导过了,定贝勒内里却还是这副模样,半分没有改变。
但凡有其他的选择……
再次感慨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高斌摸了摸胡子,“贝勒爷明鉴,老夫苦恼的并不是随军一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太子为什么要把这等肥差拱手相让?
前线战事正酣,但胜局已定,运送物资实乃增光添彩,指不定还能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军中扎下根基。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太子竟然退却了,让给了针锋相对的大阿哥永璜!
再说他前去治水,一旦有了成效,就有数不清的好处。班师回朝之后,封个文渊阁大学士都是使得的。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高斌困扰了许久,瞧见永璜满面春风,只觉一口郁气不上不下,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
但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罢,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日子一天天流逝,永琮的水痘终于瘪了下去,渐渐变成红点,到最后光滑如初,不见半点疤痕。在太医宣布彻底痊愈的那日,长春宫上上下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宫女们大多在鬓角别了一朵红花,妆点了喜气。
永琮差点喜极而泣。
天知道这几日他被折磨得多惨。浑身上下发痒也就罢了,还戴了副奇奇怪怪的红手套,额娘第一次瞧见的时候竟笑出了声,道了句“别致”。
睡觉的时候也不甚安稳,得让墨书守在床前,片刻不离地看着他,他睡不好,宫人们也别想睡好。折腾了几日,墨书姐姐的黑眼圈更浓重了。
幸而艰苦的日子都过去啦!
永琮的包子脸瘦了一圈,心疼坏了乾隆他们。他的膳食里重新添上了肉蛋一类的食物,此时,皇后抱了永琮在怀里,柔声细语:“慢点儿吃,不差这一时的。”
原本皇后要亲自喂他,被永琮奶声奶气地拒绝了。看样子他是馋得狠了,小手抓着银勺,颤巍巍地往嘴边送,啊呜一大口吞下,满足地咂了咂嘴,大眼睛也弯弯地眯了起来。
这副憨态,让皇后心里一片柔软。她心疼地揉揉永琮的面颊,与于嬷嬷道:“瘦了,肉都不见了。”
永琮悄悄竖起了耳朵,闻言拍拍肚子,这样的体型才是刚刚好!面颊肥嘟嘟,跟蜡笔小新似的,一点都不精致帅气,他可是要朝大清第一美男子的方向发展的。
吃饱喝足,永琮打了个饱嗝,软软地窝在额娘的怀里,圆滚滚的小肚子贴着额娘的手,被暖呼呼地揉着。
皇后看着小儿子,眼神柔软地能滴出水来,在他的光脑袋上印了一个吻,笑容清浅,美丽极了。
最大的劫难过去了,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能够带走永琮的命。昨儿太医说七阿哥彻底好全的时候,她积蓄在心里的不安尽去,只觉得未来敞亮光明。夜晚就寝,看着乾隆躺在她的身侧,皇后凝视了许久,忍不住落下了泪。
乾隆抱着她安慰了好半天,“永琮好了,你我应当高兴才是。”
皇后流着泪,却是笑着的。
今生她不必推开皇上,能毫无负担地回应他的情谊。儿女双全,夫妻相伴,真是世上最圆满不过的幸福。
……
脸颊上印了一个吻,永琮害羞地闭了闭眼,仰起头亲了亲皇后的下巴,软糯糯地道:“额娘再亲亲永琮。”
他迈过了死亡的大关,劫后余生,能够一辈子孝顺额娘啦!
永琮现在看谁都高高兴兴的,恨不得仰天长嚎,抒发一番内心的激动。他终于懂得皇阿玛为什么要作诗了,言语表达不出,还是诗歌方便哇!
说到作诗,他痊愈的时候,乾隆激动极了,当场让人上纸笔来,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很有名家的风范。皇后与他并立一处,低头轻声念了几句。
“贺七子永琮病愈之喜”,后面跟着一大串直抒胸臆的词儿。
皇后念着念着念不下去了。
她在闺中也是才女,字画皆是一绝,还受过先帝的夸赞,虽然多年未练,鉴赏力还是在的。
皇后委婉地道:“这诗,皇上写着自娱便好。”
千万别“不经意”地从奏折里抽出,和大臣们炫耀!
乾隆身子一僵,糟了,写诗忘记避开静姝了。
他摸摸鼻子,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永琮瞧着瘦了许多,朕很是心疼……”
当时永琮还在心里嘲笑皇阿玛丢人呢,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皇阿玛水平真是高啊!像他,绞尽脑汁地想,只能想出“今天我很高兴,水痘已经痊愈”这样的诗来。
……有点小惭愧。
永琮吧唧吧唧嘴,皇后又一个香香的吻印了下来,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心里美美的。
“好啊,有了额娘,就忘了哥哥。”太子打帘进来,先是给皇后请过安,随即装作吃醋的模样,“看把你美的!”
皇后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要说这番话。永琮,快安慰安慰二哥。”
永琮挪到了他哥哥的怀里,小手扒拉着杏黄的八爪蟒袍,费劲地抬起下巴,“mua”了一口,亲得太子眉开眼笑,揉捏了一通弟弟的圆脸。
一边揉,一边和皇后说着事儿:“……皇阿玛同意大哥远赴金川,还有高斌高大人,也将一同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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