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看这个架势,估摸着可能是话题涉及到朝堂之争,依照他这个身份,好像确实不太适合待在这。
于是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纸板捏着笔,蹦蹦跳跳出了门,拭央和鸢折也跟在后面退了出去。
屋里一时只剩下扶若和宋亦,气氛有些低沉静默。
宋亦说不了话,扶若则是寡言少语。
扶若坐在床对面的桌边,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沿,没了旁人,她身上的暴戾恣睢也便不做遮掩。
“你意欲何为?”
原本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人,兀的坐的笔直,长手一伸,勾过一旁的纸板,恣意的狂草跃然纸上。
“长公主应该明白,少爷对易丞相的重要。”
扶若视线凝到纸板上,漠然的扫了一眼他,继续道。
“本宫自然知晓,你故意提到陆见,想提醒本宫什么?”
救陆见回来是一方面,那另一方面呢?
宋亦眼里倒映着屋里的陈设,白色单衣下的身躯丝毫不显单薄,目光直直看向扶若,手中动作大气转折。
“易家满门被灭,背后的真实原因,殿下该是心知肚明的。”
扶若看到这话,敲桌的动作便顿住了,如狼似的凶狠眼神看向宋亦,宋亦不闪不避,与她对视。
良久,扶若兀的笑了一声,笑里尽是冷意和杀机。
“你在威胁本宫?”
易家果然卧虎藏龙,除了小傻子之外,身边的下人都比常人聪明的紧。
宋亦也笑了笑,继而摇摇头,神色自若的信笔写下,“小的不才,想跟殿下做个交易。”
一炷香时间过后,扶若漠然开门,无甚表情的走了出来,看到兴高采烈在院里石板上搭桥的小傻子,心里的冷意渐渐回暖。
看着易清自娱自乐,心里回想刚刚宋亦的话,眼里神色复杂。
同时一个想法坚定,去找陆见,必须得等到宋亦完全恢复才行。
否则,有些事会变。
几步之遥的屋里,宋亦确认扶若已经出了门,瞬间脱力似的倒在了床上,脸上冒出冷汗,手不住抖着。
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全,与长公主对歭一番,差点没绷住。
但他不能不强硬,即使对方是长公主,他也需要有一定的本事与底气。
上位者,不怕有威胁,但弱者必然会被看不起。
所以,少爷,小的定会尽心竭力,保护您。
易清原本就是打发时间搭石子,实则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向,看到扶若连忙喊道,“殿下!你出来啦,小亦怎么样了?”
扶若思绪这才收住,挤出一点笑意回答道,“没什么问题,过段时间带你去地下角斗场,把陆见接回来,好不好?”
威胁本宫,就得吃点苦头。
易清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毕竟是小木头从小到大陪着的侍卫,早点接回到身边,他也算是为小木头帮点忙。
扶若走到他身边,易清就指着地上四不像的墩子,炫耀自己搭的是公主府。
她哑然失笑,原来她公主府长的是这样吗?
今日的天气正好,温度适宜,扶若便没有催着易清回院,而是吩咐下人带了躺椅吃食,就在这偏院里坐下了。
公主府里气氛融融,静好安然。靖城里可是翻了天了。
打从长公主三千铁骑扫平雁州叛乱,再把易清从颜柳阁接回府,不光是世家大臣,连百姓都不淡定了。
雁州叛乱烦扰了大雍一年有余,派去的将军帅才,一个手都数不过来,就是没能平定。
可长公主仅仅用了三月,便平定成功,这是个什么水平?
第9章 大蝴蝶冲啊!
承德帝不消多说了,喜得整日里上朝都对扶若赞赏有加,直言扶若巾帼不让须眉,气得其他几个皇子牙齿都要咬碎了。
尤其是扶珏,怂恿承德帝派扶若去雁州的人里,他可是狠狠出了一把力的。
连雁州城的事,他也掺和了不少。
哪里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扶若从前最疼爱他这个弟弟,现在态度也疏远了不少。
还有易清。
易家唯一的血脉,是承德帝对易家叛敌的最后一抹仁慈。
可现在,扶若竟然把这个罪臣之子带回了公主府,她是在挑衅皇上,还是在警告自己。
这个疑问,不只是扶珏的想法,朝里的大臣都是这样想着,扶若一派的大臣们,战战兢兢,不理解长公主的想法。
事实上,他们向来不懂长公主的作风。
说她暴戾恣睢,可各世家的小儿,向来敬她。
说她冷酷无情,可这易家被灭,只有她敢主动去找易清。
说她好大喜功,可雁州叛乱,皇上的奖励她全赐给了属下。
但无论怎么样,他们确实不敢得罪这位长公主,究其原因,是天横贵胄,还是她本人的优秀。
大雍的臣子们,无法客观评价。
因为他们立场都不同,所以只能主观。
而百姓们想的显然没有这么深,而是围绕易清到底长得有多好看,能让不近男色的长公主带回府。
“我知道我知道,听我以前在易家当差的远方表亲说,每回易少爷生辰宴,送客的时候,易府下人都是把客生拉硬拽抬出去的。”
靖城昌乐路口,一个撇胡子黑短衫汉子,箕踞着靠在的大榕树底下,周围侯着一圈人,挤在树荫里,个个耳朵伸着老长,听这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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