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掉下山崖时,身边还有一人,唤作成新,她是扶若的人。”
扶珏的情报里,半分没有提过这个成新,所以他首先感到的是惊讶,然后才想到问这个人的下落。
“她人呢?”
“死了。”
池栖回答的干脆,直接到好像生怕扶珏还要继续问一样,她看着扶珏变化莫测的脸色,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加了一句。
“就在我面前,被那些侍卫用箭射死的。”
确切的说,是为了保护我死的。但是,没有人把她从冰冷的崖底带上来,连池栖都没有。
池栖心口一窒,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对成新的死,有这么大反应。
她忽然闭了眼,不让扶珏看到她眼里的情绪翻涌,扶珏顿了良久,看到她这样,以为她是累了。
“既然如此,孤先回去了,刺客孤会派人继续查,你好好养伤,与书会应当还需要你。”
“而且,带队的队长可能是扶若,郑裴向父皇推荐的,不出意外就是她了。”
说完,人就走了,风风火火的来,走的也是大张旗鼓,池栖听着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眸闭着闭着,就不受控的有了湿意。
她其实还想告诉扶珏,寒秀山崖底似乎有金矿,可是扶珏走的那样快,快的生怕她多说一个字。
池栖有时候想想,甚至怀疑,小时候那样温柔对她说话的扶珏,是不是全是她的一番臆想。
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件事,可又有事实证明,那不是臆想。
思绪乱着乱着,池栖又想到金矿,她不由告诉自己,也只是猜测而已,这样想着便放弃要告诉扶珏的想法。
可能是身上的痛,竟然不及她心底的半分难受。
她压抑了许久,方才睁眼正正看着床顶的帐子,然后就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轻声道,“身上有伤,就矫情了不少,池栖,你呀,不争气啊。”
她脑子乱的时候,想起刚刚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对成新的死有这么大反应,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恶意太多,遇见的温暖太少。
而成新这丝温暖,是她有意抹掉的。
*
晚间的靖城,与白天的大有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热闹非凡,连小摊贩的叫卖声,听着都比白日的大些声音。
易清想着晚间的月老祠应当没多少人吧,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月老祠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在第五个踩了他脚的人过去后,易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扶若,“殿下,我们为什么不从那边台阶上来呢?这边大路,连个空地都没有。”
说着,易清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长长的台阶,虽然台阶看上去就多,也难爬,但是这边挤得他更难受。
扶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看到易清鞋子上的黑印,不由冷了脸色,周身气势极速变低,整个人透出一股生人勿扰的态度。
然后,易清就发现,他旁边的空间变大了,最后居然大到了一个周围一米之内的真空带。
等到这时候,扶若适才柔和了脸色,仰头回答刚刚易清的话,“清清,你想走台阶吗?”
眼前这个景象,易清果断摇摇头,“倒也不必,现在这样就挺好。”
可能是扶若冷着脸的样子太吓人了,哪怕有人因为易清那张脸,试图来搭个话,一看到扶若,瞬间又缩了回去。
易清看到这些,不由心里感叹,果然,高冷的人自带生人勿扰气场,殿下这种,就算是自带戾气,吓退旁人。
离姻缘树还有段距离,易清左右张望了几眼,还是对那一长段台阶十分好奇,于是在慢步行进中,他扯了扯扶若的衣角,低头在扶若耳边问道,
“殿下,刚刚马车停的对面那一长段台阶,有多少阶啊?”
扶若被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激的不受控的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回道,“九百九十九阶,寓意长长久久,听说哪怕是没有缘分的两人,只要能一起爬上这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也能牵上红线。”
易清听着,只觉有些玄乎,“没有缘分,就牵不上红绳吗?”
扶若点点头,一看样子就是做足了功课,“方才不是说了,月老祠的红绳只给有缘人呀。”
“那要是只有一个人怎么办?”易清又有了问题,问的还很刁钻。
扶若不由露出了笑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一个人的话,自然是要来来回回,九百九十九阶,爬够九遍。”
易清光是听着就觉得累,他想了想觉得这太多了,试图找一个简单的办法,“难道一个人就没有别的办法求姻缘吗?”
扶若复又颔首,然后对他说道,“也有,三跪九叩爬上这九百九十九阶,再一步一叩首跪到这姻缘树下,方可求得姻缘福袋,为所求之人与自己系上红绳。”
易清不由咂舌,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觉膝盖隐隐作痛,于是看了看身旁的扶若,话里不无庆幸。
“还好我和你情意相通,缘分深厚,是盖了戳的铁红绳。”
姻缘树还有几步路就到了,扶若正看着路呢,听到易清这话,笑意盛满眼睛,“是啊,情意相通,不过清清,什么叫铁红绳?”
易清忍不住挠挠脸,然后解释道,“这是我编的词,红绳是铁的,就算是放到火里,也融在一起,是怎么也分不开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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