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可还是在介怀当年的那件事?”风潇月突然问道。
谷苍松身体一震,微微垂首,叹息道:“纪尚书为官清廉,为国为民,若不是老夫当年一时冲动,一心向先皇请命要彻查朝中的贪污受贿事件,纪尚书也不会被人陷害,最后落得家破人亡,贬为庶民之后遭人嫉恨,纪家上下几十口人被一夜屠门的惨状啊!”
“您觉得,就算您不那么做,那些人会放过纪尚书一家吗?”
“你说什么?!”谷苍松转过身,一脸震惊地望向风潇月。
风潇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当年纪家的那场血案,并非是因为百姓心中的愤恨,而找强匪上门杀人泄恨。”
“那……是因为什么?”谷苍松情急之下胸口一窒,手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风潇月连忙扶他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师父,在您的心里,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百姓何来的胆子,敢去找人屠杀当朝大臣吗?即使纪尚书贪污受贿的事件罪证确凿,即使这全天下人人都已经知道,是他,使得赈灾的银两未能及时拨到灾区,而使几十万灾民饿死渴死!他们又如何敢去杀他,又如何能在结案的三天之内,就召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呢?况且,以纪尚书廉政爱民的作风,为官二十年,人人称颂,我大齐王朝的黎明百姓不是瞎子,他们又怎会看不见?”
“你的意思是,纪家灭门的惨案,也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的?”
沉默了一会儿,风潇月轻轻点头:“当年,正是因为纪尚书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只是向父皇上奏了一纸弹劾,就遭来那些人的憎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为的就是能够除去纪尚书这一眼中钉。纪家上下四十三条人命,一夜之间,死无全尸。他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风潇月重重地一捶捶在桌上,桌子上的茶杯禁不住发出嗡嗡的声音。
“潇月……”跟着他们一起进屋的陆忆然眉心微皱,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时候。
“我没事。”风潇月朝她摇摇头,“帮我去把红凝和青云叫进来。”
“好。”陆忆然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谷苍松额角的皱纹深深地凸显,突然,他猛得站了起来:“潇儿,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还有,我记得纪家当年明明是四十五条人命,为何你说只有四十三条?”
“因为老天有眼,并不想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纪尚书临死之前,将他的一双儿女偷偷地送了出去,他们被人追杀的时候,又正巧被我救了下来。”风潇月道。
“他们没死?纪家还有后人?那他们现在何处?”谷苍松急急地问道。
正在这时,去而复返的陆忆然将红凝和青云一起带了进来。
“王爷,将军。”红凝和青云低头向他们行礼。
一想到刚才在风潇月还没有说出他的身份之前,红凝和青云的那一句‘谷老将军’,谷苍松神色微闪,身体有些轻颤,对着他们道:“你们怎么知道老夫的身份?难道,你们就是……”
谷苍松询求地望向风潇月。
风潇月点了点头:“师父,他们便是纪尚书的遗孤,逸山和丽群,而我所知道的那些,也是在纪尚书偷偷写了以后藏在他们身上的血书上看到的。”
谷苍松走向他们,似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孩子,你们真的纪尚书的儿女?”
红凝抬起头,眼眶已经有些湿润:“谷叔叔,您不记得了吗?小的时候您经常去找爹爹,群儿调皮,总是在你们谈事情的时候缠着要爹爹抱,那个时候爹爹会凶我,而您,总是大笑着抱起我,让我坐在您的腿上。结果每次到最后,我都在您的怀里睡着了……”
“群儿……真的是群儿……还有逸山……好孩子,你们没死真的是太好了!”谷苍松激动地握着青云和红凝的手,脸上竟然显出了一丝笑意,“潇儿,多亏了你,是你保住了纪家的后人啊!”
风潇月淡淡一笑,伸手揽住了一旁鼻子有点红红的陆忆然,道:“潇月也是事后才得知的,如果真的要算功劳的话,还是要算在师父的身上。若不是师父教我武功,恐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无法从那么多杀手之中救出他们。”
“哎。”谷苍松挥手,“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不好学,又怎么能够有今日的所成呢?方才我那一掌用了十成内力,而你硬接也只退了两步,看来这几年,你并没有因为其他的事情而疏于练武,老夫甚为欣慰。”
说这话的时候,谷苍松似乎无意地看了陆忆然一眼。
陆忆然咬着唇低下了头,风潇月在她背后拍拍她的背,道:“多谢师父夸奖。”
谷苍松转向青云:“孩子,告诉我,你们爹可还有话要让你们带给老夫的?”
青云点头:“爹临终前说,他知此事与您无关,让我们如若有一日见到您,就告诉您,请您不要介怀。另外,爹还希望将军能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朝廷。朝中奸臣当道,正是需要像将军这种忠义之士的时候,请将军务必辅佐陛下,铲除奸臣,还我大齐王朝一个太平安宁的盛世,爹便死而无憾了。”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这是爹亲口对我们说的。”
“哈哈哈……”谷苍松突然大笑,“真不愧是老夫的忘年之交,居然连老夫会辞官这件事他都能够猜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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