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刑天便是这类人。忍受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落在他人手中,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先皇死了,又等了三年,终于在看到满脸憔悴的风潇月时,心底所有潜藏的野心被彻底激发。
三日后,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违抗风霁月的旨意,这条蓄谋已久的导火线,终是被点燃了。
“不知皇叔还有何事?”面对挡着自己的慕容刑天,他想做什么,风霁月心中已经了然。
“皇上何必那么急着走,微臣还有事要上奏呢!”慕容刑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风霁月挑眉,抬眼扫了一圈站在两旁低着头的满朝文武,想必他们对此事也早有预料,“方才朕已经说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叔既有本要奏,那个时候为何不说?”
慕容刑天不回答,斜眼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龙椅,眼底迸发出一抹贪婪的光亮。过不了多久,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风霁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怒反笑,“那边无人,皇叔在看什么?”
慕容刑天完全不理会他,推开风霁月,一步一步地跨上台阶。眼看他离龙椅的位置越来越近,一旁的几个小太监眉心紧皱,急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反倒是风霁月,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直到慕容刑天停下了脚步,猛得转身--
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黄色,不仅是皇族的象征,更是帝王的象征。
虽然他手中的黄布已经经过岁月的打磨而褪去颜色,但仍然隐藏不住那道令人刺目,令人从心底臣服的光芒。
慕容刑天高举起手里的东西,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严对着下面的所有百官,道:“大家都知道,先皇仙逝的时候,惟留下一句将皇位传给慕容霁月的口谕,而我手中的这个,便是先皇所立的遗诏!”
听到先皇两个字便纷纷跪下的百官,又在听到遗诏之时,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风霁月脸上的笑意也有一瞬间的凝固。父皇临终前立有密旨,这件事在朝中传了三年,但苦于无确切的证据,也没人敢当朝议论。三年前他派风潇月去风州找王槐安,就是为了彻查此事,可三年过去了,风潇月总说此事未果,那为何这个密旨现在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落到了皇叔的手里呢?
慕容刑天一直在观察着风霁月的神色,看到他僵硬的笑意,心中暗自满意。
“不知诸位可还记得三年前辞官回乡的王槐安王丞相?”即使心里已经澎湃万分,慕容刑天仍是故作镇定。既已踏出了这一步,就决计没有回头之路了。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必须更加地耐心,纵然此刻他恨不能扔下手中的遗诏,坐上那只有几步之遥,触手可及的龙椅。
“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相乃是三朝元老,对我大齐王朝有着不可泯灭的功绩,即使他已经辞官,但我想爱卿们都不会忘记他的。”风霁月边说边走,说完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皇上所言甚是。”慕容刑天故作恭敬地点头,“先皇仙逝前曾将遗诏交予王相,只是本王一直不太明白王相为何只传了先皇的口谕,而不宣读遗诏,甚至还带着遗诏辞官回乡。”
他顿了顿,转向了大臣,继续道:“直至近日,当本王有幸拿到这份遗诏之时,才恍悟来龙去脉。”
“遗诏上写了什么?”有一位将军站出来高声问道,身边立刻有官员开始附和。
“别急。”慕容刑天心情很好地不追究他们的冒犯,看着风霁月,“皇上可有兴趣知道里面的内容?”
他当然想知道,可看慕容刑天把握十足的模样,又不敢确定遗诏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皇叔,你今天站在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宣读父皇的遗诏的吧?”
慕容刑天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这其实并不是他原本的计划,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派去杀王槐安的杀手还带回来了这个东西,更没想到的是,上面的内容竟然让他的谋反成了名正言顺。
“那朕可否先问你一个问题?”
风霁月到此刻还淡然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皇上请讲。”
风霁月的目光放在遗诏上,“既然这份遗诏是父皇给王丞相的,为何会到了你的手里?”
慕容刑天在来之前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脸色渐沉,眸中隐隐透着哀伤,过了好半天,才低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想是大家还不知道吧,王丞相在不久以前已经过世了。”
“什么?”
“王相过世了?”
下面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那些低着头的大臣们,听闻以后个个都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慕容刑天。
而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风霁月在心里冷哼,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慕容刑天道:“前些日子本王的一位故友要去风州办事,本王便让他顺道去探望王相,顺便告知他朝中一切安稳,让他好放心安享天年。却没想到故友没过几日便折回了京,行色匆匆地找到本王,告诉本王王丞相的府邸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据邻里的百姓说,相府中无人逃生,均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相爷……”下面已经有人哭了起来。
慕容刑天趁势举起手中的遗诏,“这是故友在相爷书房的密阁里找到的,幸亏相爷藏得好,否则只怕连这个遗诏都已化作了灰烬,先皇的一番苦心就付诸东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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