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让皇后凤辇先行,可她偏偏和皇后抢路。
最终也不过扫了德妃的面子,并未动德妃一根汗毛。
这样的涵养,连庚帝都自叹不如。
明明受尽了委屈,可她却说她很知足。
两相一比,庚帝越发觉得德妃面目可憎。
连带着觉得自己对凤晔的偏疼也有些毫无道理。
他用尽了心机去捧杀凤霖,同时也用尽了心机却教导凤晔。
可是结果……
凤晔似乎也不堪大用。
一个小小的长宁,便让他手忙脚乱。
德妃当时求他给凤晔,谢菲赐婚时,其实和庚帝年轻时的心情一样。
都是想找个稳妥的靠山。
庚帝还是心软了,最终点了头。
那是他给凤晔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能靠自己的本事得到谢相的支持,或许事情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直到此时,谢相依旧没有表示。
案子交给他,他办不成。
给他找了个靠山,他无法说服谢家帮他。
他倾尽了心思,遍请天下名师,便教出一个这样的凤晔,庚帝自然也是失望的。
难道,真被云驰说中了……
他几个儿子,只有一个凤戈能堪大用。
凤戈是和庚帝最疏远的一个孩子了。
凤戈模样生的好,长到十几岁的时候便有人说他男生女相。
对朝廷社稷恐无益处。
怪力乱神之事,虽然不可全信,可也不能不信。
那两年先是南方遭了水灾,后北方又闹旱灾,朝局多灾多难。
庚帝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也许真是自己那不儿子相貌太盛,以至引得上天示警。
正好发生那件事。
他便顺水推舟,把凤戈贬去了太平郡。
这些年对他的事也闻之甚少。
只要他不把太平郡闹翻天,但由着他。
直到他生辰时,他带着长宁回京。
数年不见,庚帝乍一见到凤戈几乎都要认不出了。
相貌依旧极盛,是男子中少有的俊俏,可周身那股气势很好的中和了他的相貌,让人一见,先被他周身气势所慑,那极盛的相貌反倒成了陪衬。
时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
和齐皇后冰释前嫌,至少在庚帝来,他们夫妻一场,直到此时才觉得彼此是互相的依靠。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他一辈子都在极力躲避和齐皇后亲近,可到临终之时,陪在他身边的是他,让他相信的……
也只有她。
人生的际遇啊……
真真是造化弄人。
“紫娴,朕恐怕时日无多了。
临终前,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你。”
“陛下这病只要好好静养,一定会痊愈的。
最近天气太冷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陛下便会大安了。”
庚帝摇摇头。
“你不必安慰朕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没几天好熬的了……
而且这么活着,很痛苦。
朕倒希望自己早点走,也能早点解脱。
紫娴,朕早已写好了传位诏,藏在……”
凤霖最终没能找到玉玺。
也不知道是不是庚帝提前得知他的动向,将玉玺藏起来了。
他翻遍了大殿,也未能找到那枚传国玉玺。
所以黑着脸再次回到庚帝寝宫。
“……
真是患难见真情。
父皇和母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小时候还问过母后,为什么父皇总去德母妃的寝宫。
凤晔总在我面前显摆,说父皇有多宠他。
母后当时对我说,我是长兄,是大孩子了,凤晔是弟弟,还小,需要父皇疼。
我竟然还信以为真,现在想想自己真够蠢的。
竟然不出这些年父皇故意纵容我,由着我闹……
别人都说我这个皇长子身份尊贵。
尊贵!
明明是父皇不屑管教我。”
“放肆。
这是你父皇。”
齐皇后喝斥。
凤霖冷笑道:
“父皇。
他何时把我当成儿子待了?
他重凤晔,他替凤晔请名师,教导凤晔功课。
而我就算是整日在府中吃喝玩乐,他也绝不苛责半句。
母后,这不是宠,这是害啊。”
“你不学无术,还怪旁人?
你是皇长子,你若真有上进之心,谁还能拦着?
霖儿,回头吧。”
凤霖觉得所有人都疯了。
都劝他回头,都说他错了。
他哪里错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的父皇,堂堂的庚帝……
一心一意把他培养成一个废物,他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他的母后竟然站在那边,劝他放手。
他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凤庚对他的漠视。
想到这里,凤霖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带着几分疯癫。
“他想让凤晔当太子,我偏不让他如愿。
凤晔……
凤晔连府门都出不来,如何能和我抢。
凤晔,凤晔,你在哪?
有本事你来和我抢啊?”
“大皇兄,皇弟来了。”
随着一道冷笑声,门边果然闪出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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