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樱年轻,五官这一年长开了些,被凤戈养的皮肤白静,像块上等的羊脂白玉。
她这么浅笑盈盈的,目光中仿佛有汪碧波。
泛着浅浅的涟漪。
秦祯突然就有些委屈了。
真是件奇怪的事。
这事情和长宁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却因为长宁一句话而动摇了。
“你不否认,便是在了。
能被秦家这么不择手段的护着,而且推出你这位秦家嫡子来替他背锅的。
想必在秦家地位超然。
是谁呢?”
“姑娘别猜了,没有谁。
我从生下来便是秦家嫡子,从小到大受秦家供养,如今做错了事,自然不愿再连累秦家。
事情是我做的,你们让我画押也好,你们想让我招什么,只管写好,我画押便是。”
“今天之前,你这样大家都好办。
我也省得走这一趟。
可今天之后,我便不打算让你这么轻松过关了。
你想死?
也得问我想不想让你死。
我对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执着,主要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可你的事情,我有些好奇了,我好奇的下场便是我一定要知道真相,你不说,我就猜。
猜的或对或错,可你即不肯定又不否定。
我只能凭心意行事了。
但凡我口中认为涉案之人,我都会将他们带回京城候审。”
秦祯继续假装失聪。
萧樱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说道。
“谁让我身份足够高呢。
所以我在你这件事上真的可以随心所欲。”
“姑娘简直不讲道理。”
“确实,女人多数都不讲道理。”
秦祯还没见过像萧樱这样厚脸皮的姑娘,他斥责她不讲道理,她竟然欣然点头认了,而且还一幅劝慰的语气告诉他,女人都不讲道理。
“所以你别妄想同我讲道理。
我说,你回你若是不回应,我就凭心情行事。
我们现在开始”秦祯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情了。
“你说你自幼长在秦家,受秦家供养。
供养这个词,有些奇怪呢你若真的是秦家嫡子,秦家养你天经地义。
父母生下孩子,把孩子教养成人是义务。
可你用了供养这个词,说明你对秦家没有归属感。
我说的对吗?”
秦祯没有回应。
不过虽然眼睛闭着,可微微颤抖的睫毛似乎说明了什么。
“你不回应,我就当你默认了。
所以,你是秦家人,你自幼长在秦家,可你受到的却是秦家不公正的待遇。”
秦祯猛的睁开了眼睛,可依旧没有开口。
萧樱似乎并不意他是不是回应。
继续说道:
“我们继续往下猜。
你小时候或许也曾经为此十分不解,甚至处处求证,可最终结果告诉你。
人生而不平等,所以你藏起了心头的恨意和不甘。”
“别说了。”
秦祯终于开口阻止道。
“好。
让我不说也容易,你说。”
秦祯再次闭了口。
“你成年后,其实可以离开秦家。
以你的性子,对秦家也不会有太多留恋。
可是你在乎的人,却在秦家。
所以,你这辈子注定被秦家拿捏着。
你生下来,秦家便没有善待过你,你成年后,为了保护秦家最宝贝的那个人,你被推出来顶罪。
秦家是不是威胁过你,只要你乖乖顶罪,他们保证不再伤害你在意的人。
或是,你在意的人才能安然度过下半生?”
秦祯虽然闭着眼睛,可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
他不知道面前的姑娘怎么猜出来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他甚至闭上了眼睛,确信长宁无法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
可她还是将他隐藏的,不愿示人的东西猜出了大半。
“看来我没有猜错了。
其实我可以帮你啊。
可是你执意不开口那我只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了。
我会让人前往安平郡,将秦家上下一股脑的拿下,便以秦家阖族涉案为由。
然后关起来,慢慢的审我相信不是所有秦家人都像你有这么硬的骨头的。
我一定能审出其中内情。
这法子虽然笨了些,可一定好用。
秦公子觉得如何?”
秦祯脸上神情变了变。
就像她所说,虽然法子迂腐了些,可好用。
秦家内里本来就不是多团结。
本家旁系各自为政。
一个大家族,各自算计。
这样的人家外表光鲜,内里却烂透了。
长宁这法子肯定能审出一些真相来。
到时候“不过那样的话,你在意的人,可能也会受牢狱之灾。
不过也没什么,监牢你也亲自体验过了。
虽然会受些皮肉之苦,不过不会伤及性命的。
如果是女子,皮肉之苦还能少受些。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萧樱越说不用担心,秦祯的脸色越难看。
日头西坠,刑讯室里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墙上留了凹槽,是点了油灯的,刚才天色还亮时不显,如今那萤火似的油灯便是刑讯室所有的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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