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吉信有同谋。
或者说,庚帝也并不像表现出的那般相信谢吉信。
“我说过,事情既然发生过,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当年参与之人,不可能尽数被灭口,如果所有人都被灭口了,那事情要遮掩起来恐怕会更难。
相反的,参与之人还要被许以高官厚禄,以保他们守口如瓶。
我们要找的人证,并不是这些埋葬在潼江底的冤魂,而是当年参与此事之人。”
萧樱这番话,让诸人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
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不可能是谢相一人所为。
一定有人和谢相一起指挥着人手去做。
而且动用的人手恐怕不会少。
“柏昀。
你负责去查当年此地的守军。
只要还活着的,要派人逐个去询问。
发现可疑之人,立刻带回京城。”
娄柏昀沉声应是。
“阿炫,你功夫好,去江湖上探探底。
是不是有江湖人士参与。
这种事,恐怕那些兵士不肯就范。
我想必定有另一股力量挑头我知道有些人只要付足银子,他们什么事都能做。
做完后也能做到守口如瓶。
我倒觉得找他们更便宜些。”
聂炫深深看了一眼凤戈,自从两人因萧樱动手,凤戈再未唤过他阿炫。
他们其实是好兄弟。
他对萧樱,是景仰,是羡慕,是佩服。
其实很复杂,并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
萧樱和凤戈成亲后,便搬进了皇宫。
他其实不太常想起萧樱,反倒想起那个调皮捣蛋的月公主多些当然这些话聂炫是绝不会对旁人说的。
他其实很珍惜凤戈这个朋友。
所以这声阿炫,让聂炫几乎心肝一颤。
“是。”
他沉声应下。
雨越下越大,诸人急急赶回潼关城。
然后不等歇息,探路的护卫来报,说是潼江水位持续上涨,眼看着便有决堤之势,他们若是继续留在城里,恐怕会遇到险境。
于是队伍又马不停蹄的出城,赶往护卫一早找到的高地。
一阵兵荒马乱的安置后,只听远处一声炸响。
潼江决堤了。
洪水以势不可挡之势呼啸而来。
迅速涌进了潼关城。
不过半个时震,那坐曾经热闹的城镇便整个没入了洪水中。
“这些人终于能安息了。
所以潼关城才被潼江吞没。
有时候不想信这些,可发现只有这样解释才说的通。
潼关建城百余年,潼江数次发生水患,可没有一次能彻底淹没潼关城。
可今天潼关城在我们眼前沉入了潼江。
就算是河水退下,潼关城也被水泡的不像样子了。
和这些尸骨搅在一起,可能再也不能被分开了。”
萧樱轻声说道,伴着雨声,她的声音显得飘渺,有种现实与梦境重叠的感觉。
诸人沉默的听着。
是啊。
自此后世上再无潼关城。
这堤罢早不泛滥,晚不泛滥,偏偏在他们到来时决堤。
这尸骨早不被冲出,晚不被冲出,偏偏在他们去查探时被冲出。
谁也说不清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他们终于能回家了。”
缪小公子轻叹道。
缪骞说话向来跑题严重,这句话听起来更是吓人,可是没谁开口阻止。
是啊,他们终于能回家了。
希望,他们的灵魂安息足足等了三天,大水才慢慢退下。
再观潼关城,果然被泥沙淹没了大半。
就像萧樱说的,这些尸骨和屋舍搅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也许潼关决堤的意义便在于此了潼关地处偏僻,所以就算是潼江泛滥,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只是把他们一行人困在了原地。
护卫们准备充足,每天埋锅造饭,除了干柴难寻,饭做的有点夹生外,一切还算平静。
萧樱和凤戈缩在帐篷里,细细理了一遍案情,两人都认为,这事必定是庚帝暗中授意,然后寻可靠之人去做。
至于为什么不能放过这一城的人定然是让这些人活着造成的损失过大。
相比之下,庚帝宁愿沦为一个刽子手。
至于深里的东西,萧樱几乎不敢往下想。
娄柏昀也不再开口提谢吉信。
缪小公子也不再整天蹦蹦跶跶。
贾骏和凤璟终于愁眉苦脸的对坐,以水为酒,敬那些亡灵。
大水退去,他们可以动身了,本来是满怀期望而来找给谢吉信定罪的证据,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离开前一刻,凤戈特意招了娄柏昀议事,这次萧樱避了开来。
事后凤戈也没提到底和娄柏昀说了什么。
大水退下,一行人启程前往天山。
来时大家打打闹闹,气氛活跃。
离开的时候却是三缄其口,死气沉沉。
对于这样的气氛,萧樱也无可奈何,连她自己都提不起精神来。
一路沉默赶路,凤戈的话也尤其少,不过小夫妻夜深人静还是会依偎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是种幸福。
路上无话,十几天后,他们悄悄潜回祈福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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