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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满楼的菜肴闻名遐迩,确实上等,但此情此景却叫人觉着其间还夹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沁入心扉。
    看了眼边上的段老板,本就文文弱弱的身板抢菜时并不占上风,方才夹的还一半都落到了她的碗里。
    默默给人分去一半,便非常专注地开始吃起饭来,一口又一口,将胃塞得满满当当。
    本以为来时路上见了那样血腥的画面会没胃口,谁曾想这却成了她异世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
    段老板凝着她的侧脸清眸浅浅,没说什么,给她倒了杯茶水置在手边,这才管自己吃起饭来。
    ……
    没有人是真正喜静的,静久了,倘若耳边能传来点人话声,那必定会是欢喜的。
    她的上泉苑,还是太冷清了。
    第8章
    饭后,众人各司其职,又回前院干活去了。沈宴秋没急着离开,借了段老板的藤摇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长椅一晃一晃,日光穿过稀疏的树梢,投下圈圈点点,偶尔拂过轻阖的眼睑,偶尔藏匿不见,悠闲自在,颇有种老年人午后养生的意味。
    段老板从前面交代完注意事项回来,便看到榕树下已经小憩睡过去的人儿。不久前还同他说去藏书房里拿本读物打发时间,现下那读本被她闲散地扔在摊散开来的衣摆上,书页上压出的褶皱触目惊心,正主却是酣睡过去,侧脸微微下垂,露出莹莹的一截下巴,连他走近都不曾察觉。
    那边吉云帮厨娘们把碗筷端回后厨,刚新沏了一壶茶水送来,看到这幕愣了愣,犹豫着要不要叫公子起身,到里头闲置的客房休息。
    段老板冲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茶壶放到茶案上,低声吩咐道:“到我屋里拿件薄毯出来。”
    吉云利索应下,小跑回来时,只看到老板倾身非常温柔地将公子手边的读本拿开,那孤本是老板前两天刚从古市淘回来的,不过现在上头的好几页纸都被压坏了,连他瞧着都有几分心疼,但老板脸上不见半点生气,将书随意放置到一旁的茶案上,接过他手上的毯子,又细心地给公子盖上,模样和润极了。
    段老板帮人掖了掖毯子盖好,才对吉云道:“你去前院忙吧,跟大家说一声,如果有事进来动作放轻一点。”
    吉云麻溜点头,退下时没忍住暗慨老板对公子真是上心。
    午后的院子格外静谧,偶有穿堂风掠过,在温暖的日照下平添几分凉意。
    段老板坐在旁边的矮凳上,自顾摊开读本翻看,茶烟袅袅,惬然无比。
    躺椅上的沈宴秋眼皮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但没睁开,其实段老板刚进来时她就醒了过来,她素来眠浅,之所以将计就计装睡没醒,不过是对书坊里的气味和状态有些眷恋罢了,不舍得那么快抽离。
    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书坊又或是段老板身上给人的感觉,但她从前想着麻烦对方的事太多,不敢在旁的时间里过分靠近,虽说相识三年有余,但像现在这般远近不过咫尺的共处在一方空气中却是头一遭。
    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纸张翻页声,天地似乎都沉寂了下来,让人既安心又沉稳,那些想治愈却没治愈干净的,也都在此刻纷纷被驱散开了……
    沈宴秋这场午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但这藤摇椅舒服归舒服,起身时却有点不方便,脚下一个不稳又摇晃着跌了回去,像个不倒翁似的在原地傻晃,滑稽极了。
    段老板听到动静侧目望来,顿时忍俊不禁:“慢点。”
    他眼底笑意流离,搀了她一把,扶她到边上的软凳坐下。
    沈宴秋坐下后仍觉得脸上臊得慌,不自在地揉了揉后脖颈,纾解心中的尴尬。
    段老板倒了杯茶给她递去:“饿不饿?要不要我让厨娘给你做些点心送来。”
    沈宴秋被他这一问逗得原先的拘谨也不见了,好笑道:“我到您这儿小半天下来除了吃就是睡,哪那么容易犯饿。”
    段老板也跟着她笑,像是春风过十里,谦润不已,解释道:“我听吉云说姑娘家闲时都喜欢吃些小零嘴,这不是怕你觉得我招待不周,下回就不来了。”
    虽知是玩笑客套话,但沈宴秋还是没忍住怔忪一瞬,抬起茶盏掩下心间的异动,半分寒暄半分真心地道:“不会的。”
    段老板将棋盘上原本自弈到一半的棋子各归各位,对她道:“要来一把吗?”
    “好啊。”沈宴秋颔首。
    段老板的棋艺非常高超,她也是有一回来书坊扑了个空,才听管事说起段老板是被万圣棋斋的棋圣请去当大赛的主持人了。幸亏今日碰上的是她前几日稍有琢磨的象棋,若是围棋怕是连露一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作为一个象棋新手,沈宴秋全程只会按照先前棋谱上背来的棋路移动,路数死板地看不出半点脑子,没一会儿就漏洞百出,却还自我感觉良好地点点指尖,为自己能与对方打个平手而感到沾沾自喜。
    段老板嘴角始终噙着清浅的笑意,明明可以速战速决的傻瓜局也就这么配合着她,你一来我一往地温吞切磋,以至于一盘棋下来棋面惨不忍睹。
    半晌,他恍若不经意地开口道:“沈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日后得空时可以到书坊里帮忙搭个手。”
    沈宴秋讶异抬眸:“嗯?”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书坊里缺人缺到需要压榨她这个劳动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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