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在展厅里一边观看样衣,一边暗慨庄上主人的生意之道,按理说皇商应该比普通商家更趋炎附势才对,但从刚刚门口进来到现在,她从始至终只感受到了“来者是客、人人平等”的有礼相待,比那白家小姐不知好上多少倍。
这里的展厅虽比起锦绣山庄冷清不少,但挂出来的服饰更添贵胄之气,都是些寻常人家不敢尝试的皇室用色和纹路。
心儿像是也被眼前的华服怵到了,眼睛一瞬不眨地将那些皇袍、凤袍盯着,惊讷地说不出话来。
徐管事前脚将长公主一行人从贵宾室送走,后脚问了小厮刚来的那两位客人在哪,便来到了展厅迎客。
沈宴秋瞥到人进来,携心儿上前问候。
徐管事寒暄两句,便问起了对方的来意,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沈宴秋把定制衣服的事说了遍,并表明需要在三天内赶制完成,价钱好商量,接着便是等待对方答复。
河平都庄从来都没有赶客的做事风格,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服务于皇家,但偶尔得空了,只要顾客付得起钱,自然不会把生意拦在外面,是以徐管事非常爽快地应下了,看向后面的心儿,问道:“是这位姑娘手上抱着的布匹吗,可否让我看一看,顺便跟小姐商量一下设计的款式。”
沈宴秋让心儿把布匹呈上前来:“我对款式也没有过多的了解,相信庄上的手艺,只需帮我做身合适出席朋友宴会的衣裙即可。”
徐管事颔首,看到心儿将白布掀开后里面露出来的蓝白色渲染布匹时,面上一怔,有些错愕。
沈宴秋不解:“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管事赶忙圆滑地接过:“没有没有,小姐放心,我会好好吩咐下面的绣娘,成衣做出来后定叫您满意。”乍一看似乎与先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言语间更添了几分敬意。
沈宴秋没把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徐管事不敢怠慢,下去唤了庄里最好的绣娘,也不管人手上忙的是什么要紧的事,促人过来给姑娘量身形。
将各项事宜办妥当后,沈宴秋问起定金,徐管事沉吟少许,道:“小姐布匹自备,需要支付的只有人工费,故而二十两银子便够了。”
沈宴秋讶异挑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这是民间的市场价,但锦绣山庄和河平都庄向来是以奢侈闻名,这价位未免太亲民了些。
徐管事见她起疑,解释道:“小姐的这匹布质地非同一般,庄上的绣娘有幸能为您做身衣裳已是感恩戴德,自然不好再多收您的银子。”
沈宴秋多少识货,知道这匹从读者那得来的绸布质量很好,想到古代一些志士确实有这种只要过足手瘾便不图回报的通病,也就不再争执,让心儿掏钱袋出来结算。
鉴于金额小的缘故,也就不再算什么定金不定金的,一次性将银子付清。
徐管事收下银子,试图挽留对方再在庄里多坐一会儿,但沈宴秋告知稍后有事得先一步离开,只好亲自将人送到了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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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徐清懿在家里待的无聊,便抽空去自家的绣庄逛了逛,顺便帮远门在外做生意的父亲看看庄里的生意。
谁知刚进了庄,就被徐管事神神叨叨地引到了内院,说有东西要与她看。
一路上她怎么问对方都不答,好不容易疑神疑鬼地到了内院,还卖关子地在东西上盖了块白布。
徐管事笑眯眯道:“小姐,您看看这里头是什么?”
徐清懿仰天翻了个大白眼,估摸无非是又给她做了身新衣裳什么的。没太大兴致地将白布一扯,心想着要不要配合徐叔做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却在看清里头的东西后怔得说不出话了。
“这,这……”她吞了好几口唾沫,方把口齿整清楚了,“这不是我们庄里年边染制出来的那匹新布吗?”
徐管事笑意盈盈:“没错。同批的还有其他六个色系,年关时您都让我打包寄去童话镇给巨先生了。”
“那,那……”徐清懿还是控制不住地结巴,“那这布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为了表达巨先生在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崇高地位,她可是只准染娘染一批这种色系的布,从此便不再生产的。
徐管事高深莫测地一笑,扔下一个重磅消息:“巨先生今天来庄上了,这布就是她留下委托咱们帮忙做成衣的。”
“!!!”
徐清懿简直要原地爆炸了,在屋里这边窜窜,那边跳跳,好半盏茶时间才把自己欣喜若狂的情绪压下去,想起正事道:“巨先生现在人呢,还在庄里没,快带我去见他!”
徐管事连忙将人拦下:“小姐别急,巨先生午时不到就走了,但她三日后还会过来拿成衣,届时您就能见到人了。”
徐清懿又懊恼又止不住地开心,嘱咐道:“下回巨先生再来庄里,你记得想方设法把人留下,然后再派小厮到府里来叫我!”
“是是是。”徐管事好笑地点头应下。
徐清懿只觉得心头水里来火里去的,激动万分,又带着说不出的紧张,拉着人絮絮问道:“巨先生长得什么模样,是男是女,为人温和不温和?”
先前不知道对方性别,也不知身材大小,以至于送衣服都只敢送布匹,男性的、女性的、中性的,全部都送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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