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懿虽然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但来人怎么说也是巨先生的亲属,所以还是强打起精神,展现出十二分的礼遇,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沈宴秋一直到晚上从童话镇做活回来,方看见那件成衣。
彼时婆婆和心儿已经将衣裙挂在架子上欣赏好一会儿了,看她进来,围上前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地赞扬。
沈宴秋连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笑道:“你们吹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衣服在哪呢?让我瞧瞧。”
心儿迫不及待地引她到里屋的屏风后,婆婆也一道跟着,不忘解说道:“听说是河平都庄的大小姐亲自为您缝制的。今天我去庄上取衣服,刚好碰到那位庄主小姐也在,年纪不大为人却谦虚礼貌的紧,后来看完衣服,更觉得小姑娘心灵手巧,难怪当时管事同我说这是临安城第一绣娘的手艺了。”
心儿也跟着点头赞同道:“是啊小姐,没想到河平都庄的手艺那么好。我平日总听府里的下人吹嘘大小姐师从锦绣山庄,技艺精湛无人能比,但现在两相一比较,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小姐恐怕还要好些时候才能触上真正的天花板呢。”
沈宴秋笑了笑,轻抚绸缎:“能给皇家服务的绣庄,底气和实力自然不会少。”
华衣线条倾泻而下,外罩一层白色浅纱,在朦胧中蓝白渲染的底布像是水墨挥散开来一般,在裙踞处荡开层层浅蓝色的涟漪,腰间纹路精致的蓝色系带作为点缀,完成了一身由白及蓝的渐变,逶迤娉婷。
婆婆回想起白日的种种,还是忍不住感慨:“虽说是皇商,但河平都庄里的人可是半点架子都没有。对了,那位庄主小姐还让我跟您说一声,要是这身衣裳喜欢的话,日后可以多去庄上光顾,她给您打八折。”
沈宴秋挑了挑眉,有些好笑。这衣裙一共才花了她二十两银子,本以为对方叫亏得再也不会想跟她合作,谁曾想现在又放话打八折,还真没见过哪个生意人这么做赔本买卖的呢。
心儿还记得早初在锦绣山庄受的气:“还是河平都庄好,哪像那白湘云,狗眼看人低……”
沈宴秋哭笑不得地拍拍小丫头的额脑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婆婆迟疑:“小姐,您明日就要去参加宴席,晚上不先试试妆吗,顺便把衣裳换起来看看,要不然明早起来时间可能够呛。”
沈宴秋伸伸懒腰,眼角沁出点困倦的水汽来,揉着胳膊闲散道:“不用那么正式,就是去见几个朋友,顺便听听八卦,跟平常一样就行。”
然而等她第二日乘着马车到了城外的木白氏林,就再也说不出昨日那样的话来。
林子的入口处停了一溜串的豪华马车,从上头提着裙踞而下的皆是些名嫒美姝,从容华贵。中间时有马匹成群结队地路过,华服装扮的公子哥儿们身形笔挺地坐在马背上,四顾间侃侃而谈,风流倜傥。
沈宴秋掀开窗帘一角看向外头的景象,内心有几分不淡定,她是想过筵席上会出席不少大人物,毕竟她本身就是抱着听“宫廷八卦”的心思来的,但没想过这会是一场规模那么大的宴会啊!
四、五、六、七、八……光进个场,马车就要排队小半天时间,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想。。。
作为一个不怎么在乎自我形象的懒人,沈宴秋破天荒地拿出马车上备用的镜子,默默把头发理平整了些。
原本早上心儿给她涂胭脂的时候她还说不必那么浮夸,现在才知道庆幸真是浮夸对了。
感觉马车缓慢向前移动了些距离,坐在外头驱车的吉云贴着车帘提醒道:“公子,快到门口了,您要现在下来吗?”
吉云是沈宴秋特意向段老板借来的,她今日没带心儿过来,寻别的马车夫担心会有不安全,是以想来想去也就书坊里的人最牢靠,不必担心会把此处的见闻说出去。
她清浅地应了声“嗯”,拂开帘子,就着吉云的胳膊,下了马车。
周围的空气似乎静置了一瞬,隐隐的有无数目光聚焦过来,沈宴秋浑然不觉地掏出两个碎银,放到吉云手里:“我可能要晚点出来,你到附近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看其他人家的马车过来接了,你再一道过来。”
“公……”吉云本觉得自己应该唤小姐才对,但时间久了一时改不过来,还是道,“公子就别跟我客气了,您放心,我不会走远的,保准您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说着想把银子还回去,但又被沈宴秋笑着推了回去:“收下吧,你在段老板那做事还要算月钱呢,平白无故被我拉来做苦力哪有不收费的道理。”
吉云耳根红了红,却也没再推托:“那就多谢公子了。”
目送人走到林子口将请帖递给检查的侍卫,吉云这才拉着马车离开。说实在早上在沈府门口等着时,他就被公子的容貌震惊了一回,虽然早几年也见过几回公子的女装扮相,但都没有今日来得震撼,真该叫段老板也在场看上一看……
那边侍卫看到请帖角落印的梅花标记,连忙递给边上的公公检查,低声问道:“孙公公,您说的梅花印记是不是这个?”
孙茂海站了半个时辰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听言瞬间打起了精神接过帖子细看,确认无误后,方看向站在边上怡怡等待的贵客。瞧清对方的面容,眼底不由划过一丝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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