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夜和六个兄弟追出十里,都没找到刺客的尸体。回营帐时却瞧见那个摄政王的暗夜十六骑从首辅营中出来。炽殒之毒无药可治确实不错,但那暗夜十六骑中的楼若雨是个医术鬼才,保不齐在世人不知的情况下研制出药物……”秦克耶拧眉摸着下巴思考,最后道,“不行,就算皇帝不同意搜身,我们也要找别的方法试探一下。”
陈决正要问对方作何打算,帘子就被人从外头大大咧咧掀了开来。
陈谋兴致高昂地往里走:“爹!”
秦克耶听到动静连忙侧身背了过去。
陈决也跟着脸色一黑,训道:“放肆,这么大了也没个规矩,日后进来前先让下人禀告!”
陈谋瘪瘪嘴,却对老爹的责斥没太放在心上。注意到帐中还有一人在,瞥了眼背影,是府中不久前来的七门客之一。
说来也是奇怪,他从开始看这几人举止就有种说不出的怪,有些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太出一二。
陈决看儿子视线放到秦克耶身上,生怕他注意到什么,打岔道:“说吧,来找为父什么事。”
陈谋是个落拓不羁的人,心性转的快,一下子就抛了方才所想,兴致盎然道:“爹,圣上说半个时辰后在武场举行射箭大赛,您要一并来吗?”
陈决啐了一声:“你爹手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觉得我拉得动弓?”
陈谋悻悻然,有些失落。
背着的秦克耶却是神色微动,冲人使了个眼色。
陈决愣了愣,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关子,只得照做,改话道:“算了,呆在营里也无事可干,你先去,为父一会儿再来。”
陈谋眼睛亮了亮,开心地应了声“那儿子等您”,便大步走出营帐,打算好好去准备一番自己的射服和弓箭。
见人出去了,陈决才困惑不解地对秦克耶道:“你没事让我去参加射箭做什么?”
秦克耶低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的手受了这么小的伤都没办法拿弓箭,若刺客真是首辅,即便他解了毒,也没好的那么快,一试便知。”
陈决听他说自己受得只是小伤,莫名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应下道:“行吧,我尽量试试。”
秦克耶敛眉提醒道:“注意,他受伤的是右手。”
“知道了。”陈决不耐烦地应下,便唤门口侍从进来给他准备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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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所有朝臣世家子弟都在武场集合。
当今圣上因为一心求道,不喜骑马射箭……或者说不会骑马射箭,是以全程坐在看台处,身后宫女举着宫扇,嘴上吃着冰镇葡萄,感受夏日的徐徐凉意。
在看台前还摆了一溜串嘉奖的礼物。末等奖是千金打造的弯云弓,首等奖却是皇帝研发两年熬制出的长生丸。其间杂七杂八地还混杂着各种皇帝从各地庙寺祈来的平安锁、镇妖符……
皇帝表示,长生丸长生不长生不知道,但药丸他自己已经试吃过了,按他的身子骨,至少还得十年才能验出药效。
参赛的众人表示,只要卡在末等奖的名次就好,全场筹奖就这个最金贵,听说还是摄政王看不下去才自费赞助的。
武场上,大多世家子弟都自备了弓箭,不过东边的长桌还是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弓箭,专门给虞优这种“忘记”携带的人士准备。
郝光远陪他一道儿去挑选,最后帮人拣了个轻便的递去:“用这个吧,不费劲,小孩都拉得动。”
虞优没有任何异议地接过,一点都不觉得对方的话会伤害到他的什么男子气概。
做人要虚心接纳自己的所有缺点,他连弓都不会拉,愿意挪驾过来瞧瞧已经非常优秀可贵了。
两人慢吞吞地朝射箭区踱去,头顶的太阳暴晒,灼得人发尖儿都要烫得蜷曲起来。
虞优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点水来,像只懒洋洋的狐狸。
昨夜闹腾的直至天亮才眯了个把时辰,现下只觉得生不如死,比宿醉的感觉还要痛苦。
二爷心中已经默默发誓,日后遇到兵部那位,一定关门不做生意。
今早愿意勉强起身,还是因为郝哥儿以奖筹哄骗他,说什么只要来了,届时他赢来什么奖筹都送他。
现下过来看了,好家伙,稍微能入眼的就是把弓,但在他这个箭术半点不通的人眼里压根就是破铜烂铁。
至于剩下的那些,呵,多看两眼他都嫌累。
那边郝光远显得精神气还算足,兴奋地扫视着四周,有些跃跃欲试。
皇子中的十一和十六也换上了精致的射服,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因为年纪小,是以他们的箭靶离射区也近些。孩童好动,开始的当儿就已经射了好几轮。
看到二人远远走近,兴奋招手道:“虞二叔~郝叔叔~”
郝光远每回听到这个称呼都觉得膈应的慌,明明是当人哥的年纪,却偏生因为九黎的辈分让他凭空老了好几岁。让他更气的是,之前听到这两个小家伙管薄易叫哥哥,明明岁数相近,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呢。
不过亏得他占了个好姓氏,郝叔叔,好叔叔,至少比虞二那家伙好听点。
这厢虞二叔非常适应当叔的身份,抬了抬手,道:“哟,好久不见了,十一,十六。”
十一兴致高昂地凑上来:“没想到二叔也会来射箭,要不要十一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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