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表示她也想问对方同样的问题,说来两个人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也不记得确切是从哪日起,他便不再到童话镇来,如今在荒郊野岭遇见,不得不说非常意外。
默默从草地里坐了起来, 移到边上树荫较高的位置,侧着脸与人直视道:“跟书坊里的大家伙一块儿出来玩,你呢?”
虞优表情显得有些别扭, 将木棍扔到一旁,忸怩两下,便到她边上一道坐了下来。
他之前只见过她一回女装的模样,却也是蒙了面纱若隐若现。如今正式看她梳着女儿家的发髻,穿着妍丽的水蓝色衣裙,喉间莫名几分哑,也不敢直看。
垂着脑袋看地上的青草,上手拔了几根,缓解心间的微妙拘谨感:“今年皇室夏猎的围场改筑在了山海林,方才和众人散开狩猎,马儿不自觉跑到了这处。”
沈宴秋慢吞吞地点头,回想起之前婆婆似乎提过东南风的林子被富人包了,顿时了然过来。
正好感觉腹中有饿意袭上,便拿了块事先准备的饼,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虞优等半天,也没见她质问自己为何说话不算话再没去找她,而且还悠哉悠哉地啃起饼来,感觉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闷闷地不开心,而她却从未在意过。
不快地将草根扔进溪流里,道:“你就不问问我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沈宴秋讶异地侧眸看他一眼,不懂他这莫名小委屈的语气是由何而来:“虞少主家大业大,日理万机,酒楼中自然有打理不完的事物。”
虞优憋闷:“我不来找你,你便不曾想过主动来找找我?”
童话镇和风满楼统共不过百米的距离,他站在雅间的窗口就能看到书坊门边的景象。每天看着这个女人在底下进进出出,但从未见她向酒楼这处望过一眼,当真是无情。
沈宴秋沉默些许,缓声道:“虞少主,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之缘,您对我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致,过了也便过了。”
她承认早初确实有些习惯虞优在身边不停晃荡的感觉,但她不至于错把陪伴当喜欢,况且这么多年的独行生活,让她已经可以很快适应每个人的出现与消失。
虞优被她这话弄得有些哑然,低低道:“喂,沈宴秋,本少爷难得几回真心,你说这样的未免太伤人了。”
沈宴秋悠悠叹了口气,将吃了一半的饼包回方巾里:“虞少主,您扪心自问,对我到底有几分欢喜,难道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姑娘,这才看上了我这个可以凑活的?”
虞优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他早初确实是抱了这样的心思。
沈宴秋没理会他的反应,将脚从溪池里捞出来,随意拿裙摆擦拭了两下,一边穿鞋袜,一边自顾继续道:“而且您显然是不服管束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厌倦有人在一旁绑缚你的生活……像您这样张扬的主儿啊,就该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若被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摊上了,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幸福快乐可言。”
她说着站起身来,抱起地上的面饼和水壶:“好了,我先回去了,您不是还要狩猎吗?好歹也是皇室的赛事,您懒归懒,也稍微做足面子功夫。”
虞优被她说得那番话搅乱一池心水,眼看人就要走开,连忙跟上:“喂,你甩开本少爷一人要独自去哪!”
沈宴秋觉得他问了个傻问题,耸耸肩坦直地看他道:“自然是回自己的驻营地去。”
虞优踌躇,咳着声别扭道:“本少爷迷路了,你可否先带着本少爷一块儿……”
沈宴秋默了默,秉着自己昨晚才迷过路的同理心,于是答应了下来,两人便安静地沿着溪流,朝下流走去。
一路上二爷心事重重地想了很多。
他从前一直觉得两口子过日子简单随性点就成了,你不需要太搭理我,我也不需要太搭理你。
不过是凑张桌子吃顿饭,盖张棉被睡个觉,哪来的那么多歪歪扭扭大道理,是以觉得只要找个通情达理、不烦人又有趣点的姑娘做媳妇就差不多了。
现下他虽找到了这样的姑娘,但对方显然不太苟同他的理念方式。
说实在,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做到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始终如一,但却没有把握自己能否对之加注生活所有的重心,而这恰恰是对方所想要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思考一下,再给人姑娘一个交代……
两人没走到驻营地,便看到吉云猫着腰躲在一根树后,在不远处的平地上设置了陷阱,正屏息凝神地看着兔子如何一点一点往箩筐下靠近。
眼看兔子对筐下的胡萝卜嗅了嗅,露出白牙一咬,便触动机关,被箩筐罩在了里面。
吉云兴奋地上前把兔子捞了出来,也是这当儿才注意到远处的沈宴秋,兴奋地冲人招了招手,看到后面的虞优时愣了愣,却没多说什么。
沈宴秋往营地看了眼,感觉没什么人烟,问道:“其他人呢?”
吉云道:“大家都散开捕猎物去了,打算晚上做个烤全宴!心儿和婆婆应该也跟着厨娘摘果子去了,您回营地坐一会儿,大家应该一会儿就都回来。”
沈宴秋应下,便领着虞优往帐篷的方向走。
适逢两个书坊里的小厮提着笼子满载而归,一个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营地:“咦,段老板呢,不会也去抓野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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