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道:“不了,还是麻烦管事直接带我过去找他们吧。”
管事不知沈宴秋与将军夫人相识的那层关系,不过心中牢记二爷的嘱咐,不得对姑娘的请求有任何怠慢, 是以连声应下:“好嘞,姑娘这边请。”
顺着风满楼的大堂七拐八拐, 拨开一道珠帘,宽广的场院映入眼幕。
偌大的空地上站了十数人,有的手捧书稿,振振有词地记背戏词, 有的舞着水袖,练习仪态走位,还有不少安排来客串扮演的酒楼小保, 正笑嘻嘻地相互打闹。
还是管事帮忙知会了一声:“二爷,姑娘来了。”
随着他的这声通报,院子里的人都往珠帘处望了过来,以秦香香、闻竹为首的男男女女停下手上的动作,冲她行了个欠身礼。
沈宴秋微微点头,就当做招呼过了。因为莲巧站在后头,所以沈宴秋错过了她看到秦香香与闻竹时,脸上露出的怪异神色。
虞优正坐在石桌边喝水补充体力,大太阳的天,他手上的折扇一直扇着就没停下来过。
他鲜少对一件事上心至此,因为以往不曾接触过戏本,对这方面的事物大多都是从头学起。这几天,无论是大堂台面的新建,还是戏角儿们的幕后训演,他都是亲力亲为,不了解的地方,还专门跑去城里几家有名的戏院,向那些老板讨教取经。
最后起早贪黑的,连家中爹娘都没见过几回面。
瞥见沈宴秋进来,连忙放下水杯,走上前用扇子给她遮头顶的太阳:“不是约的后日吗,今儿个日头烈,来的路上一定热坏了吧。”
司徒芊芊站边上,手上正耍着表演用的□□道具,瞧到这幕没忍住调侃:“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虞少主、虞二爷嘛,难得见您关心伺候人。”
早初还是她跟人胡诌的宴秋是诗柳姐家远房表妹,后来虞优跑去云府提亲,这事时常被她们兰心会的姐妹们拿出来说笑。
虞优倒是坦荡,毫不遮掩,还颇为骄傲地扬扬下巴:“爷这不是正让你见识着么。”
司徒芊芊忍俊不禁,笑啐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您嘞。”
沈宴秋被他们这番打趣弄得嘴角露出些许笑意:“我从府里带了些解暑点心过来,大家都先坐下来歇息歇息吧。”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莲巧把东西拿去分发。
莲巧应声,提着篮子招呼其余人到附近的长桌,掀开保温用的棉布盖,红豆沙冰沁凉的甜香瞬间四散开来。
托管事要来碗勺,便给大家盛发。
秦香香和闻竹排在最后,莲巧给他们舀沙冰时,先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姑娘的方向,见她正和虞少主说话,没注意这处,这才与二人小声交流:“你们不是一直安插在怡红院里做线人呢嘛,怎么改到风满楼做事了?”
秦香香努努嘴:“大抵与你出现在姑娘身边一个缘由?姑娘想办戏台,手头缺了几个角儿,爷就把我和闻竹送来了。”
莲巧咋舌:“不是吧,你俩在怡红院少说好几个年头的根基了,爷竟然让你们说断就断。”
秦香香耸耸肩,不甚在意:“爷说了,情报到哪都可以收集,府里之前还愁着找不到法子在风满楼安插眼线呢。再者……我觉得被姑娘赎走挺好的,她让我们做的事可比在怡红院里有趣多了,是吧,闻竹?”
“嗯。”闻竹淡淡应了声。
莲巧一阵感慨,别听香香姐嘴上说得轻巧,他们几个其实都心知肚明,爷这步棋走得非但弊大于利,还毫无他往日睿智形象的深思理智,估摸着也就是因为碰上姑娘,这才昏了头。
不过既是为了终生大事,倒也还是可以理解……
莲巧这么想着,又道:“我瞧着虞少主对姑娘也有意思。咱家薄爷头一回对一个姑娘好,我们几个做下属的排面一定得跟上,不能让旁人给比了去。”
秦香香说到这个就心累:“别提了,我都觉得爷快成为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了。姑娘不但不知晓爷的身份,连我和闻竹是爷的手下都不知情,只当我俩自愿跟来的。”
莲巧默了默,恍惚想起昨晚薄爷给她交代的保护事宜,好像是香香姐方才说的那么个状况不错。
她年纪小,对这方面不开窍也想不通,只好对在场唯一一个男性发出疑问:“闻哥,你们男人这么做都图什么呢?”
秦香香应和:“是啊,都图什么呢。”
“……”闻竹被她们这呛人的一答一合弄得有些无语。
半晌,方望着沈宴秋的方向平静道:“爷就是不图姑娘什么,所以才那么做的。”
闻竹比秦香香和莲巧年长许多,由薄老先生一手带大,跟在薄易身边也最久。当年薄易在回京求援路上重伤,疗养期间曾秘密给他一幅画,托他找人,救命恩人。
后来怡红院那日突然被薄易告知去做什么戏角儿,一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去了屋子瞧清要赎他的人,这才了悟。
莲巧和秦香香还没品过来闻竹话里说的什么意思,虞优和沈宴秋走近,几人当下止住话梢,装出一副初识生分的模样。
沈宴秋将他们赎下后,还没好好慰问过话,道:“如何,这几日在风满楼住的可还习惯?”
秦香香颔首:“多谢姑娘惦记,香香与闻竹一切安好。”
“你们二人记背的书稿内容最多,近日可能需要稍微辛苦些,倘若日后在生活上有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与我或二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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