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瑾轻跺掉鞋上的雪渣,顺着小二的指引上了二楼。
玉香铺子二楼较于底下稍显宽敞,窗边的座位虽算不上雅座,倒是视野宽阔。极目望去,可将半个长街收于眼底,在底下看不太清的杂耍,在此处倒可以观得一清二楚,好不惬意。
因为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熟知二人的口味,只询问了句:“还是如往常一样?”
“一如往常。”
“得嘞!”小二高声叫喊着走下楼去。
孟长延带着笑意盯着孟长瑾,却不言话。
孟长瑾好笑又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样盯着我,可是要把我盯出个窟窿出来?”
轻吹开些许茶沫,茶叶的香味就扑鼻而来,萦萦绕绕,沁得满室清香。
“年关一过,你就要及笄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件?”
“我道是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倒没什么想要的……”孟长瑾望着长街思忖了好一会,“唯有一样,可惜已是求取不到。”
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
孟长延将她这副姿态看在眼里,故作神秘地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淡黄色宣纸包好的物件。
看起来是一本书的大小。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物件,有点好奇地望着他。
“打开看看。”孟长延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品起茶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外层宣纸,一本青墨色装订齐整的书本,上面四个大字引入眼帘。
《琅玕细韵》
孟长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曲谱,低喃道:“《琅玕细韵》不是几年前宫变中不幸被焚毁,据说也无抄本留下,这是?”
对面的人不由得笑起来:“你也道是据说无抄本留下,现下你手上这本却正是当年未被焚毁的抄本。”看着她惊讶万分的表情,他也不再打趣,稍稍凑过去轻声问道,“你可知这是谁人所赠?”
孟长瑾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经他这么一问,也是毫无头绪。
“苏允”
这两个字如同一个闷雷在她耳边炸开。
手上拿着的曲谱顿时滚烫起来。
一个眸如晨星,缎带束发,英姿勃发的少年形象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阿瑾,你可愿等我归来”
少年清秀的声音,和他那坚定的神情,让她内心小鹿乱撞。
可惜事与愿违,最终一别三载。久到他仿佛未曾出现过。
她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曲谱合上。
一只通亮雪白的梅花白玉簪伸直她的眼前,泛着白玉的荧光,色泽微弱,却将周围颜色都比了下去。
“这根簪子是她母亲留给他的白玉玉佩所打造,是他给你的及笄礼,也是他给你的聘礼。”
“他问,这么多年,你可还愿?”
他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飘渺余空,不太真切。
你可还愿?
这几个字却又清晰有力地撞击着她的心底。
刚端上来的馄饨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隔着这雾气,她的眼前好似都不真切。
仿若那少年坐在对面,长街的喧闹声都安静下来,耳边只余他的轻诉。
你可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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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及笄
光定四年初春,路上雪迹渐渐消融,天空也久违地放晴,风吹在脸上也不似冬日那般刻骨,更添几分和煦。
丫鬟们捧着盘子站立一排,盘子里呈的都是及笄的衣饰。
孟长瑾穿着朱红锦边短褂和浅素色襦裙,腰间系着普通细布带,双手张开,又加曲裾深衣,深衣贴身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两个丫鬟拉举着大袖长裙礼服走来,孟长瑾回头一看,眼角亦是一跳。
“为何还有,添上这么多件衣服,倒显得臃肿了。”被抓着打扮了一早上的孟长瑾不满嘟囔。
大丫鬟碧溪于盘上取出一只钗笄,走过来笑道:“女子及笄都要三加采衣,是祝愿小姐去童真,修美德,一生平安顺遂。”说完,细心地将这钗笄插入她的发丝。
孟长瑾由着丫鬟给她穿上大袖长裙礼服,此时她身上的少女风姿被这深色长裙一盖,倒是姿形秀丽,容光照人。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来。
身边的几个丫鬟看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小姐竟是看着自己痴了。”
“别说小姐看得痴了,连我也是看痴了去。”
打闹中,外面有人传孟长瑾去外堂行及笄礼。
丫鬟们有条不紊地替她整理裙摆和发饰,一切妥帖,碧溪便扶着孟长瑾,几个丫鬟立于两侧,缓步而行。
行至房门前,孟长瑾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对碧溪说:“妆台上有支梅花白玉簪,你且替我取来。”刚至堂外,便听得乐声响彻,旁边已经候着一黄衣女子,她笑吟吟地站在门边望着她。
“敏芝恭喜堂姐了。”
女子正是孟长瑾的堂妹,孟敏芝,也是她今日及笄的赞者。
孟长瑾走至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今日辛苦敏芝了。”
此时,堂内孟长瑾父亲已讲完致辞,有丫鬟示意孟敏芝入堂。
孟敏芝款款走出,于丫鬟递来的盥中洗手,洗毕,立于西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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