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悠也一下从组里的排行最末的,变成了一人之下的大师姐,每天出了宿舍门屁股后面就有一堆小尾巴自动排过来,“梁姐梁姐”的喊着,生怕得罪了她被赶走,少了这么个补贴家用的机会。
除了村里的少年之外,这次新来的人里还有周师傅的小儿子周扬。他没像哥哥们那样继续念书,而是在初中毕业后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选择走进沙漠,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第19章
人手一下充足了不少。梁悠倒是没什么被抢饭碗的危机感, 反而因为干活的人多了而十分开心。
往日就她和周师傅两个人再加上一堆的仪器设备, 现在人多了,洞窟里到是显得有些挤。梁悠提醒了好几次了,还是有莽莽撞撞的会把地上的东西踢到。
没办法, 梁悠只能把这次当成一个机会,带着人把东西都归置整理了一番。好在现在她也不用怎么动手,招进来的都是手脚麻利的小伙子, 听她的安排就都照做了。
修壁画这件事说白了就是项手艺。周师傅每天坐在坐前面像平日一样沉默的做着修复工作,后面围着一圈圈人看着,脑子里记下他的操作。
后来梁悠觉得光这样也不行,就不时在后面讲解上几句,跟新来的师弟们说说每一个步骤都有什么作用,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周师傅在一旁听着, 觉得梁悠懂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左想右想也回忆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教她的,最后只能把这些归结为多读书的用处。
为了试验修复和粘合材料,周师傅按照窟内墙壁软硬酸碱度等情况制作了了不少试验用的墙砖, 现在这些砖墙都成了梁悠练手的道具。她现在已经不只是能跟师弟们一样在后面看着, 已经可以开始练习了。
梁悠深知自己就是个理论派, 两辈子在实际操作上就是零经验,所以对于实践的机会也是十分的珍惜。
等到天气越来越冷了,石窟里冻得人手都伸不出来。再加上修壁画是个细致的活儿,手不灵活了很容易出事,一点失误就会对不起这些千年前留下的文物。
于是等到石窟里实在待不住人了, 文物修复组的工作地点也转到了室内。梁悠大手一挥,招呼着师弟们帮她把试验用的墙砖一起搬过去,每天坐在地上从早练习到晚。
周师傅也不闲着,开始教其他人怎么运用仪器对粘合剂和颜料进行分析,然后研制颜料修复壁画。
每天一群人围坐在桌子边,梁悠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一个人练习。
每天在石窟里对着壁画,一整天下来只能修复几个平方厘米,可能还没有指甲盖大。一整天的工作下来,对修复师的心性和体力都是个考验。
梁悠是个闲不住的,最近天天对着墙砖一坐就是一天,是练手艺,也是磨性子。
周师傅话依旧很少,说完了该讲的就让他们自己琢磨,然后站在梁悠身后看着她,也不说话。等到梁悠伸懒腰休息时,再把她刚才的问题一条一条的指出来告诉她。
梁悠都认真记下,再做的时候会更加的小心。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梁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佛系了不少。性子被磨得差不多了,天天对着那小一块的地方也不会心烦。除了有时眼睛有些不舒服,还有手比之前糙了不少。
梁悠以前不说是养尊处优,但看手就知道是没做过粗活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这双手看着就糙了不少,每天都要涂上一层雪花霜看着才好一些。
这些年周师傅也一直想把自己这些年修复壁画的经验记录下来,为以后的人留下依据和参考。可他一个人每天工作尚且力不从心,更别说记录了。
现在人多了,招来的也都是识字的。周师傅带着人把他那几本让梁悠看着头大的笔记整理了一遍,对新人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敦煌的日子,梁悠倒是越来越适应。她已经很久没和之前一样想到会离开的事情,而是在每一次又习惯了一个什么新东西后,带着点小骄傲的在心里夸奖一下自己。
就像是睡土炕。刚开始她怎么都睡不着,后来也习惯了。等到天气冷了开始烧炕了,她跟向瑾都是没经验的把炕烧的太热,热的两人跟躺在烤盘上一样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
现在经验足了,两人都能掌握好温度,每天暖烘烘的舒服入睡。
眼看着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梁悠这么不爱多想的人都有些感慨,看着碗里还算浓稠的棒碴粥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成熟了不少,改变说都要说不完了。
饭后,季所长把周师傅和梁悠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他们之前申报的东西批下来了。又把钱和一张纸递过去,告诉他们找个时间跟连队借了车去市区的化工用品厂买就行了。
梁悠打开了合着的纸,看到里面是一张证明。想来是因为化工用品厂里有不少危险的化学用品,没有证明人家不卖东西给你。
除了这些之外,季所长还交代他们看看粮价,如果价签还算合适,在买些粗粮土豆之类的回来。
梁悠现在最怕听到的几个词,就是高粱、土豆和红薯。最近每天饭桌上翻过来调过去的都是这几样,看到玉米做的,她能觉得是改善生活了。
两人从季所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商量了一番,定下了后天进城。梁悠去连队里借车,周师傅再挑两个新人收拾好东西跟着一块儿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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