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徽十五年,苏容华回京,被召为肃王老师,从此他每日赌钱斗鸡,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
“元徽十八年,上官雅入京。聚财馆内,”裴文宣加重了语调,“两人相遇。”
“元徽十八年,你和上官雅在聚财馆里偶遇。”
另一边,苏容卿同时开始了他的讲述。
“那天你回家来,同我说你遇到一个姑娘,女扮男装在赌场赌钱,同你赌了十局,十局都输,还约你明日再赌。”
打开白瓷罐,用茶勺取出茶叶,放入茶壶之中。
“那天你笑得很开心,说这姑娘有意思得很。后来你就常同我提到她,人家不愿意搭理你,你老去逗人家,这姑娘躲你,换一个赌场,你去一个赌场,最后有一日你回家的路上,你就被人用口袋套着打了。”
苏容华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来。
苏容卿也笑起来,他抬头看了苏容华一眼:“你心中不甘,自是打算寻仇,于是暗中设计,在人家姑娘去斗鸡的路上,伪作人贩子把人拐了。结果拐出城后真遇到了山匪,你们一起被人绑了,也不知道是被绑架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等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同我说,你打定主意了,要去娶她。”
“你知道苏氏位高权重,以你的身份,若上门提亲,姑娘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于是你打算先问她的意愿,那天我给你挑了衣服,你自己亲手磨了一根玉簪,带着去找了她。等到晚上的时候,你淋着雨回来,我问你怎么了,你同我说无事。”
“打从那天开始,你便不怎么出门,直到一次宫宴,你身为肃王老师,被逼着出席。”
“宴席之上,他看见了上官雅。”
裴文宣声音很轻,李蓉将下巴放在双膝上:“宫宴?”
李蓉皱起眉头,依稀有了几分记忆,上官雅在成为太子妃前,似乎就出席过一次宫宴,那次宫宴本该是李川请婚,但李川不肯,她还和李川有过争执。
“就是你太子殿下吵得很厉害那次,太子殿下违背了皇后意愿没有请婚,你下来就和他吵了一架,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问他身为太子,怎么能这么任性。太子被你骂服气了,后来应下来,等下一次,他就请婚。”
“那天和我私下说,其实他看得出来,上官雅并不喜欢他,也不向往宫廷,他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很可怜了,何必再多搭一个人。他也和我说,人人都说他是太子,说他高贵,可什么都由不得他,什么都不是他选,他没有感受到太子给他带来的任何高贵,他只觉得站在湖边,就想跳下去。”
“他那也是小孩子话。阿雅就比他成熟得多。”李蓉浑不在意,裴文宣笑笑。
“是,上官雅在宫宴上没有和苏容华说一句话,可这个照面,苏容华便知道她拒绝他的理由,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手。他回头拦了上官雅的马车,问上官雅喜不喜欢他,说若是喜欢,他就八抬大轿,上门提亲娶她。”
“这怎么可能呢?”
李蓉有些疑惑:“上官雅入京,就是为了川儿。这是上官家已经定下的事,苏氏没有这么糊涂,不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来。”
“苏容华何尝不知道呢?”
裴文宣叹了口气:“可人总想试一次,于是他们决定试一次。”
“你从宫宴回来,便找到父亲,你说要去上官家提亲,可上官雅是太子妃内定的人选,你争是未来的太子妃,父亲怎么容得下你?父亲不允,你便告知父亲,愿自请逐出苏氏,脱离家族,向上官氏求亲。是生是死,你自己一个人承担。”
水壶里的水煮沸,苏容卿将沸水倒入装了茶叶的茶壶之中。
“你按着族规挨了三百仗,满身是伤去上官家。”苏容卿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但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上官家不敢让你停在门口,就让你入了内院,你跪在上官旭面前,求他将上官雅嫁给你。你为他分析利弊,告诉他,上官雅嫁入东宫,不过是推上官家更快灭亡,上官旭哪里听你这样胡言乱语?他赶不走你,也因你苏氏大公子的身份不能杀你,于是他就让你跪在上官家。”
“你跪了三天,而那三天,宫中已拟好旨意,准备赐婚。”
“苏容华在上官府跪的那三天,上官雅被关在后院,她的性子你如今也知道,爱恨分明,又行事果断。苏容华为她至此,她又怎么会辜负他?于是她一直在求上官旭,一直在喊,她说上官家有这么多女儿,何必就要选她?她有喜欢的人了,她不想当太子妃,放过她。”
“上官家没有理会她,直到赐婚圣旨进了上官府,上官旭直接拿着圣旨去找了上官雅,他告诉上官雅,上官家给了她十几年富贵荣华,她是不是要在这时候弃上官氏于不顾。赐婚圣旨已经到了,她若和苏容华走了,那上官氏就会成为整个大夏最大的笑话。”
“上官雅容不下的。”李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家族如此蒙羞。”
“你说得没错,”裴文宣知道她难受,但他还是得说下去,“所以上官雅亲自去了内院劝说他,然后她就看见苏容华跪在地上,他身上全是血,上官雅看见他就哭了。”
怎么能不哭呢。
这是这一辈子,第一次有一个人,为她抛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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