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中，温暖抬眸看到他墨色的瞳孔。
    似乎也快与这深沉的夜色相融。
    周霁寒敛着眸，鸦羽般的睫毛往下盖着，下眼睑都是浓重的阴影，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棱角更为清晰，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下颚线线条。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一下。
    周霁寒直视着她，神色认真，他说：“我在追你。”
    温暖好几秒没说话，但是她的神色淡淡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一分的犹豫，她轻飘飘地落了一句。
    “是吗。”
    “我也没当真。”
    这句话落下，空气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寂，安静空气里，周霁寒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重了起来。
    随后，温暖一声轻笑。
    “如果我这么说，你会觉得难受吗？”她问。
    周霁寒还没缓过神来，也只觉得呼吸渐渐地在被抽离，被剥夺，胸口有一根根的刺深深没入。
    他是会很难受。
    但不仅仅是因为温暖这么一句话，而是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忽然能体会到她曾经体会到的痛苦，再加上现在自己的这一份。
    似乎变成了双倍重量的惩罚。
    一报还一报。
    并且只会比她遭受到的更为辛苦。
    温暖其实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够清醒，如果是清醒的，她根本不会对周霁寒说这种话，可现在，她就是很想把那些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你的喜欢是愧疚吗。”温暖毫不留情面，“因为觉得曾经的自己做错了，或是忽然明白了我对你的喜欢。”
    “所以是愧疚吧。”
    温暖说完，又往旁边迈了一步，她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周霁寒拽着她的手腕。
    男人低着头，姿态很低。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为她低了头。
    “或许我还是没有学会怎么表达，或许我还是不会像别人那样去追求一个人。”
    “我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很笨拙。”
    是周霁寒这么三十年以来，遇到过的最难的题。
    “但是我会证明。”
    “这不是愧疚。”
    是真的喜欢。
    会持续很久的喜欢。
    -
    新年来临之前，温暖接到的最后一个通告是要去参加一个访谈类的节目，也算是对今年的工作和情况做一个小总结。
    前面问的问题倒也是挺正经的。
    到了最后，主持人问了温暖一个问题：“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新年新气象嘛，我们也知道过去的一年里，温暖也有挺多关于感情上的事情的…”
    温暖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是有挺多的，不过都是奇怪的绯闻八卦，和周霁寒的绯闻，和萧楷瑞的绯闻，和苏子砚的绯闻。
    每一个都不是真的，每一个都被澄清过。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年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事情，也怪不得别人好奇，再说，这些问题本来就能燃起大家的八卦之心，是群众最为好奇的话题。
    为了引流。
    主持人这么问问，倒也是不难猜。
    “嗯。”温暖弯了弯眉眼，“怎么了？”
    “那么新的一年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暂时没有。”
    温暖的回答干净利落，但是主持人并不想这么匆忙简单地结束话题。
    “咳，那，大家都知道，也很好奇。”主持人笑了笑，“感情这件事反反复复的，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喜欢你，那你不喜欢了，他又开始喜欢你了。”
    根本不用说名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主持人说的是谁。
    温暖的唇边依旧带着笑。
    “那，现在是对之前的喜欢后悔了吗？”
    所以迟迟无法接受，也不想要回头，即便对方这样对她好也不行。
    他们以为温暖要说后悔。
    但她却忽然笑了，说：“我没后悔。”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所有的心情，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自己一个人感受一遍，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心情，除了你自己。”
    “不过，喜欢是值得的，你会为了对方去努力，去改变，去成就更好的自己，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感情，是会让一个人成长的。”
    喜欢一个人，为了努力靠近对方，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虽然可能结果不太如意，或许对方不会喜欢上自己。
    “辛苦但是值得，所以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也不想说后不后悔，只想说，真的很辛苦。”温暖笑笑，她直视着摄像头，继续说，“祝大家新年快乐。”
    太辛苦了。
    辛苦到所有用来喜欢的精力都耗尽了。
    “希望你们新的一年能喜欢上一个，也喜欢你的人。”
    节目是在新年之前播出的，这期节目播出以后，微博上出现了一个热门话题。
    #要互相喜欢要多难#
    很难，十分难。
    比很多人想象中还要难。
    所以一定要珍惜每一次的互相喜欢。
    每年新年，温暖总会推掉所有的工作回家去跟家里人团聚，今年也一样，她依旧是把那两天空了出来，回去吃了年夜饭。
    晚上回复新年祝福的时候，温暖看到了小兔发来的信息。
    【姐姐新年快乐！一定要快乐哦！！远离一切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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