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见她应了,便又宽慰了她几句,便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她踏在马凳上,回头看见宋嬛还站在原地,像是回不过神来似的。她摇了摇头,微不可闻的勾了勾唇角,似是叹惋,又似是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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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是汴京城的东边,紧挨着皇城,又与汴京城中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和东市相距不远,可以称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界。而在这样的地方,旁的王公大臣家不过有个三进的院子,长公主府却亭台楼阁俱全,足足占了大半条街,可见先皇和陛下对于长公主的疼爱。
谢莞曾听她母亲谢夫人提起过,长公主年少时极是特立独行,年过二十仍不肯嫁人,成日里闹着要与男子一般读书、议论朝政,如若不然,便要出宫去做生意。若不是遇上了肃国公,只怕她还要继续闹下去。
所幸肃国公是真心喜爱她,即便她生了一个女儿便不肯再生养,肃国公也没逼迫过她,更没有纳妾,只一辈子和她举案齐眉的,实在令人羡慕。
“待会入了长公主府,都规规矩矩的,听见没有?”李氏见众人都应了,只谢莞在望着窗外出神,不觉冷了脸,清了清嗓子,道:“四丫头,我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谢莞回过神来,随口道了声:“是。”
李氏懒怠理她,只握着宋姝的手,道:“姝儿,该下车了。”
马车外早有嬷嬷候着,伸手扶了李氏,只见她在马凳上踩定,才摇曳着身姿款款走了下来。宋姝等人也就随着李氏的样子,依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长公主门前早已停了各家的马车,各府的夫人、姑娘们纷纷从车里走了下来,或是相互寒暄着说话,或是站在原地低眉浅笑,还有的正懒在车里,掀开帘子和外面熟识的姐妹说话。
正喧嚣着,突然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驾缓缓前行的乌金楠木马车停了下来,马车的两端挂着铜制的铃铛,车上印着云盘龙纹,拉车的马身姿健硕,肌肉分明,浑身的毛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西域进贡的好马。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整个大楚,恐怕也只有太子堪用。
那两匹马停下来,嘶鸣着打了两个响鼻,方安静下来。马车后面本是跟着侍卫的,车一停下来,侍卫们便围了上来,另有下人搬好了马凳,恭恭敬敬的将车帘掀了起来。
众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只见车帘掀开的瞬间,一位玄衣男子从车里探出身来,他眉毛微微上扬,无端的便给人桀骜之感。只见他眼眸深邃立体,宛如黑色的曜石一般,却又淡漠凉薄,有着睥睨万物的王者之气。他的唇很薄,人们常说有着这样的唇的人总是薄情,可放在他的脸上,人们又会庆幸他是薄情。
只这一眼,便足以万年。想来,如他这般神仙似的人物,是没人配得上他的深情的。
他走下车来,只微微朝前看了一眼,目光在前方略停了一瞬间,便径自朝着长公主府走去。
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强烈的控制住自己不再多看她一眼——宋婉竟也是从车上直接跳下来的,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阿莞。
他的阿莞也总是那样,她不喜欢踩马凳,无论马车多高,她也总爱从马车上跳下来,轻盈的像一只燕子。那时候的他也总是站在旁边,故作冷漠的瞧着她,可心里却揪得厉害,总担心她摔了。
不过,他倒不担心宋婉摔了,似她那样傲慢又无礼的丫头,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他想着,敛了自己的思绪,用力闭了闭眼睛,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约么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紧随着顾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顾迟没等她,她也不恼,像是已习以为常似的,面上仍是笑吟吟的和周围向她行礼的贵女们颔首示意。
她着了一身端丽的暗红色衣衫,只略配了鹅黄色的腰带妆点,气度雍容,又容色倾城,就算是站在人群之中,也难掩她的美丽。人们不觉频频打量着她,而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朝前看着。
她略一侧身,向身旁侍奉的宫女窅娘道:“前面那个着绯红色罗裙的姑娘是谁?”
窅娘三十多岁左右的年纪,惯常是跟着她出来的,对于汴京城中官宦们的家眷也大多有过一面之缘,便很妥帖的回答道:“回娘娘,奴婢瞧着,该是户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家眷。”
那女子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言,只转身朝着长公主府的大门走去。
谢莞只一瞥,便避过头去。她当即便认出了那女子是谁,着实是她恨了那女子太久,就算那女子化成灰,只怕她也能挑挑拣拣的把她拼出来。
那女子便是太子侧妃,当今皇后萧氏的亲侄女,也是顾迟那个狗男人心尖尖上的人,萧瑶光。
美貌的妇人加上四个样貌出众的女儿,就算是站在车水马龙的朝阳长公主府门前,也颇为惹眼。
李氏见宋姝等人都理好了裙裾,便挽着宋姝的手臂,带着她们一道走了进去。
谢莞一路走着,眼眸却渐渐暗了下去。
宋媪察觉到她的变化,低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谢莞摇摇头,道:“无事。”
她只是见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罢了。哦,不对,是两个,顾迟也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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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惯例,男客与女客是要分开的。因着是长公主生辰,邀请的大多的女客,因此今日来的男客并不多。他们大多在正厅里和肃国公一道喝茶品茗,女客们则在湖畔歇息,只等长公主更衣完毕,再出来和大家一起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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