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郡主呢?”谢莞一听到“测验”两字,下意识的便是要找到有容。
那宫人笑笑,道:“夫子说了,有容郡主极擅算学,是不必测的,已让她先回去了。”
“什么?”谢莞一惊,只见那些宫人们已将案几搬得差不多了,一共就没几个人,那些程度好的还不必参加测试,算算剩下的位置,也不过十余个,放在偌大的凤阳阁中,每个位置都隔着数丈远,别说是她,就算是谢由这种目力惊人的,只怕也看不见旁人的答案。
谢莞只觉得天要亡我,连天空都不蓝了。她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去,只见院子里正坐着十个与她一样面色惨白的少女,大约这夫子挑人也颇有技术性,挑的都是对算学一窍不通的。
六公主见她出来,嘴角溢出诡异的一笑,道:“四姑娘,我瞧着你睡了一上午,想来对于算学是很精通的了。你不必担心,夫子只是随便看看大家的程度如何,就算答不出也没什么。”
谢莞点点头,赔笑道:“有公主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她心下打定了主意,想着待会只随便应付一下,胡乱答答也就是了。了不起将她赶出去,也免得她再进宫来受罪。
不一会子,宫人们便收拾好了,前来请了这些姑娘们进去。谢莞仔细留意着,见宋姝并不在需要测试的范围之中,想来她已先回去了,真是令人羡慕。
谢莞绞着帕子,恨恨的想着,随便寻了处靠后的位置坐了,只等着夫子进来发答卷。
她托着腮,头也不抬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案几,手里握着一支蘸了墨的毛笔,只等着答卷一发,便草草写个名字走人。左右她是不怕丢人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周遭姑娘们倒吸冷气的声音,她咬着笔杆子微微翻了翻眼皮,只见夫子已不知去哪里了,站在最前面的,竟是顾迟。
他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只在领口和袖口上细细的纹了银色的纹饰,端得是剑眉星目,上佳皮囊,只站在那里,便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便是说一句面如冠玉,眸若朝华,也是当得起的。
他冷着一张脸,静默的看着众人,一双狭长的眼睛斜斜飞入云鬓,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气,淡淡道:“夫子有事,今日便由孤来监考。孤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一样,你们须得用心作答,不可胡来。”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缓缓扫过谢莞的面容,直惊得她全身一颤。顾迟这个狗男人,怎么这么了解她?连她的计划都看穿了,这让她怎么混?
谢莞故意躲避着他的目光,乖乖巧巧的低下头去,将答卷放在案几上,除却名字写得还算流利,其他的题目,她几乎是一律不懂的了。
一会子兔子和鸡关在一起了,一会子两只老鼠穿墙了,她只觉得满眼都是动物在晃悠,却没个算得清的。
六公主笑着道:“今日三哥来监考,你们可是有福了,千万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也让三哥看看,咱们姑娘家也是不差的。”
她说完,只意味深长的看了顾迟一眼,便笑吟吟的走了。
谢莞实在答不出题目,几次三番的想要交卷离开,却都被顾迟冷冰冰的眼眸止住了。偏生不管她什么时候抬头,顾迟总是看着她,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约么半个时辰,便有人按捺不住去交卷了,无论那女子是胸有成竹还是战战兢兢,也无论她有诸多娇俏,顾迟都全然不理会,只冷着一张脸,静静的接下答卷。
谢莞见周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便想着趁乱溜出去。她手里捏着答卷,故意将它团得乱七八糟,一溜烟的走到了顾迟眼前,极其迅速的将答卷放在了顾迟手边的案几上。
她见顾迟眼皮都没抬,只当他没注意到自己,便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
“宋四姑娘。”
她身后响起顾迟清冷的声音,她脚下顿了顿,犹疑着要不要一口气跑出去。顾迟好歹是一国太子,总不见得会不顾脸面的去追她的。
她还没来得及跑,便听得顾迟整理衣服的细细簌簌的声响。只见他站起身来,一脸凝肃,道:“姑娘还有题目没做完,请静下心来,好好把题目做完。”
谢莞刚要反驳,便听得剩下的几个姑娘鄙夷道:“殿下都说了要认真做的,也不知道宋婉在做什么。”
“说了一起为女子挣脸面的,她倒先跑了。”
谢莞听她们越说越离谱,只怕再说一会子,连家国大义都安在她头上了,便只得悻悻的走回来,一把抓了答卷,依旧回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其余的几个姑娘很快答完了,偌大的凤阳阁中,便只剩了谢莞一个人。哦,不对,还有守着她的顾迟。
谢莞心里不知咒骂了顾迟多少句,只等着凑合把后面几道题写完,便将答卷扔在他脸上,好好败败他的锐气。
她正咬着笔杆子,便感觉有人坐到了她身侧。
谢莞一惊,猛一回头,只见顾迟正心安理得的坐在她身侧,而他的手,已然握住了她执着笔的手。
谢莞刚想骂他,便见他蹙了蹙眉,道:“哪个题目不会?孤教你。”
谢莞冷笑一声,道:“没有一个会的,只怕殿下正经教我,要教到太阳落山。”
顾迟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脏乱不堪的答卷上,沉静如水,道:“不急。”
谢莞当即就知道,她完了。顾迟这个人,有了名的言出必行。大到他要杀死你,小到他要教你做题,只要他说得出,就没有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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