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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埋头吸溜一口粉条,将碗里的牛肉挑出来,夹到另一个碗里,猝不及防被一抹粉色挡住了视线,她抬头看到石鸣强正朝她递着一只气球傻笑。
    “这是什么啊?”
    石鸣强将气球拴在她的床头,絮絮叨叨地将今天在马路边救下小女孩的经过说清楚了,最后盯着那一抹粉色语气淡漠,更像是喃喃自语。
    “她妈妈说我是好人,这是我第二次听见有人说我是好人。”
    蓝菁菁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那个时候她天真,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也没有了当初一口咬定他是一个好人的勇气。
    讪讪一笑,
    “你只是做错过事情。”
    “做错过事情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她沉默了。
    筷子在汤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
    如果说犯下道德与法律都不能容忍的过错却还有回头的机会,那这个世界对那些在这类错误中无辜被拉入深渊的人又显得过于残忍了些。
    一袭温柔的力量覆上了她的头顶,原本应该是问出这话的人更加需要安慰,但偏偏听了这话的人一时间陷入某种低迷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不会啊,她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做错过事情的人最后都没有好的结局的啊。
    她顺着那股力量依偎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缓缓叙述着一些事情。
    “我爸爸以前好赌,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妈妈一个人在家对着电话发呆,再后来他在赌场上出老千被人剁掉了一只手,追债的人又逼死了我妈,我那时候恨透了那些坏人,可是后来只恨我爸。”
    温热的潮湿感不经意浸透了石鸣强的T恤,他以为蓝菁菁要说的是对那些社会人的控诉,却没想到她只是自顾轻笑一声,
    “在泰国的时候你每次出门我都担心的睡不着觉,一心只想跟在你后面,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我没法再偷偷跟在你后面了。”
    她的手整理着病号服的下摆,语气有些风轻云淡。
    石鸣强的眼眸颤了颤,
    “我会治好你的病的。”
    她话的重点并不在此,闻言也只是淡淡的摇头,
    “我一直觉得做错事情没有回头的机会,但你好像比较幸运,老天格外关照了你,所以比起治好自己的病,我更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
    她抬起手臂,细弱的指尖顺着床头那气球的轮廓缓缓游移,眼底闪烁着温热的光。
    石鸣强沉默着,撑着床沿的手臂上青筋突起,是体内沸腾的血液在不断喧嚣着刚刚那段话带给他的震撼。
    直到身边的人伏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睡了过去,呼吸的热气十分规律地扑上他的脖颈,一直隐忍的眼底才突然间透出一股寒光。
    安置好蓝菁菁,关上灯从病房内出来,略显疲惫的身影行走在灯光昏暗的长廊内,敲击手机键盘的声音回荡开来。
    “我选第二个,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一面。”
    那边很快回过来两个字,
    “孬种。”
    ——
    两天之后的金陵下了一场大雨,深秋的雨带着毫不遮掩的寒意,席卷了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坐在简陋逼仄的面馆里,布满油污的长桌上摆了一晚牛肉面,丝丝缕缕的热气裹挟着肉香味蔓延开来,他抽了一双筷子,大口的吃起来。
    坐在对面的女人不合时宜地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下露着的一双丹凤眼里透出明显的嫌弃,她笔直地坐着,尽量不挨上这空间内的每一样物体。
    铁皮的屋棚顶上噼里啪啦的响着雨水声,让人心烦意乱,女人冷眼摘下黑色口罩,
    “我来不是看你吃面的。”
    石鸣强心满意足地喝下两口面汤之后才撂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推到她的面前,看着女人脸色瞬间沉重下来,他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现在在越南还是通缉要犯,别以为躲到金陵来就万事大吉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石鸣强擦了擦嘴巴,
    “告发你对我也没有半点好处,我需要的只是你的钱,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保证会对一切保密。”
    女人闻言双手环在胸前,一脸轻蔑玩味的表情,嗤笑一声,
    “你威胁我?”
    “算吧,威胁别人本来不是我石鸣强的作风,所以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只是这一次我必须保证,事成之后你会把所有的手术费用打到账户上。”
    石鸣强承认下来,说这段话时表情始终淡漠,顿了顿又补充,
    “这回我要多加五十万,保证她出院之后的正常生活。”
    “石鸣强,你可真够痴情的啊——”
    女人笑意更浓,倾着身子慢慢靠近,离得近了去看就能发现她浓妆艳抹的一张脸上布满了点点的伤痕。
    收回笑意的瞬间,她的眼睛里也开始渗透出可怖的气息来。
    “如果我反悔呢,你以为你这些东西能威胁得了我吗?”
    他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将面前的碗推到一边,也倾着身子对上那双阴狠的眼,气场上毫不示弱。
    “在越南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来到金陵之后为什么对盛安然如此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稍有不慎被查到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什么样的仇恨让你甘愿冒这样的风险,哪怕你不为自己,阮阮呢,你也不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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