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因为所谓的“遗愿”吗?这一点三木希的心里甚至早就明了。
打从第一天来到这里,第一次与对方见面,她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不简单,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接近与觊觎,甚至对方此刻那新手爸爸的样子。
所以她知道,他更喜欢的是【无名情书】,而不是她三木希。
但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无论是“为国效力”,还是被父亲的仇家找上门,亦或是眼前的男人。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至少,他还是父亲亲自嘱托的。
这就够了。
随着对方刻意慢下来的脚步,逐渐离开外面的暖人的阳光,回到只有毫无温度灯光的基地内部,三木希听着军靴触地的沉稳声音,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过道的前方,眼中是明明白白的透彻。
不需要多大的理由,这就够了。
“咔——”
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有人影出现在门口。然而这一切都引不起与谢野晶子丝毫的注意力,她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
三木希几步来到床边握住与谢野晶子的手,却被对方也下意识的紧紧握住。
三木希抿了抿唇,转过头。
“那么森医生……”
“好好,我知道了。”
不等三木希再说些什么,森鸥外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转身离开房间,甚至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三木希转回头看着眼神空洞毫无光芒的与谢野晶子,伸出另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睛上。
微弱的光芒从三木希身上浮现,属于对方的那些负面的思维也被一点点拉到她的心里,半晌,在连接终于断开的那一瞬,她感受到了手中出现了湿润的感觉。
她立刻附在与谢野晶子的耳边,小声开口。
“别出声。”
“……?”
没有问为什么,与谢野晶子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现在,我要和晶子你说一些事情。”
收回阻挡与谢野晶子眼睛的手,转而来到对方头顶,帮她顺着如今已经乱糟糟的头发。
三木希注视着对方终于恢复了些许光亮的眼睛,声音细小却清晰。
“现在,整个航母已经在回到日本的路上。”
与谢野晶子:!!!
“回……回?!”
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与谢野晶子捂着嘴,努力压抑。
“回去了?士兵们,我们,所有人……”
她的话语里带着语无伦次,确能轻易听出其中的激动。
“是的。”
三木希落下肯定的回答。
“我们已经快到日本了。”
“太好了……太好了……士兵……”
一提到士兵,原本还能激动起来的与谢野晶子却骤然低落下来,她垂眸注视着自己身上有些脏乱的衣服,眼中带着恍惚。
“可是那些……自杀的士兵……”
那些,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的士兵……
“你听着晶子,那些都和你没关系。”
三木希顺好了头发的手转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神情严肃。
“你也没办法不是吗,这一切都不是你能控制的。”
“可是……”
“没有可是。”
一口打断了与谢野晶子自责的话语,三木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放软。
“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你听我说,恢复的你一定会被拉去继续治疗,而没有恢复的你会被放到一个地方。”
她这样说着,仿佛为了告诉对方事情的严重性,神情无比严肃。
“如果不想这样,就先装作没有恢复吧,这样一来你有充足的时间来想。”
无论是自身还是未来什么的,这样大的事情,都要在最冷静的情况下再作出决定才行。
说到这里,三木希的声音里带上了愧疚。
“很抱歉晶子,我没办法再陪着你了。”
“没有……办法?”
与谢野晶子骤然一惊,心跳甚至都漏了一拍。然而不等她说出什么,三木希就已经把食指放到她嘴边,不让她开口。
“一旦回去我就必须离开了,无论晶子你是什么状态,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了。”
三木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的眼中带着柔软,甚至看向晶子的目光都带着如同暖风般的温柔,甚至让与谢野晶子在一瞬间忘却了自己的问题,沉沦在那如同湖光般潋滟的眼眸中。
她说——
“在某一天真正的想好出来之前,让我一直给晶子写信吧。”
……
……
战争失败,两年后。
“希酱——希酱——”
早已经脱去军装,换成了如今白大褂的森鸥外一边如同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叫喊着,一边打开门。
“森医生。”
屋子里的三木希抬头看向门口,无奈的开口。
“有什么事情吗?”
以及,为什么自从对方离开军队之后就从原本的那个还有军人范的人逐渐变成了一个在外越来越……的医生?
虽然偶尔还是能看到对方一如从前的锐利眼眸,干正事的时候也挺靠谱,但是平常的时候……
算了算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希酱了吗?而且不是森医生是林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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