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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页
    “恩——”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又像是他哄她乖乖睡觉时一样温柔,景时很是乖巧的捧着手机连连点头。
    ——就是那个瞬间,景时突然觉得一个人在家过节,大概也没她想象中那样孤独。即使他们之间跨越赤道、隔了一整片印度洋也没什么,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易然知道他就在那里,也已经足够心安。
    莞尔似乎是真的太醉了,大声的说着些前后不通的话,景时带着耳机缩在包间的沙发里就好像从他们喧嚣的世界中隔离开来。
    不过,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虽然明知他那边已是凌晨,却还是实在舍不得就这样挂断电话。
    “你那边......是夏天吧?会很热吗......夏天的圣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
    易然:“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习惯了白色的圣诞节,总觉得比北半球的圣诞少了点氛围。”
    他顿了片刻,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已经和工作室交代过了,从农历新年开始,重要的日子都不再安排通告。以后,我们可以满世界的去过圣诞节。”
    以后...他们...以后
    景时一下子失语,还没想出该说些什么回应。
    饭桌上的两个人终于彻底不许景时再躲在沙发后面和男友说悄悄话,林星程亲自从桌上下来将她拉回去。
    林星程随意的朝她倚过来,手臂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挑眉看向镜头的瞬间竟莫名有一分挑衅的味道,“够了啊!你们俩再聊下去,我们两个单身狗可真要炸毛了!”
    易然刚要皱眉,就看见那小姑娘灵活的一矮身,从男人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蹦蹦跳跳的和他挥手道晚安。
    ***
    电话被挂断,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之前的死寂。
    没有猫、没有景时......就像是他在遇见景时之前的每一个、平凡又无趣的深夜。
    易然再次翻开那本似乎被看过不少次的、纸边泛皱的小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落在书页上,却像是透过了书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像是突然被吸进了汤姆里德尔的记忆里。
    ——和景时通话时的温柔笑意一点点崩塌,终于彻底卸下......
    ——没错,他说谎了。
    ——对景时...说谎了。
    这个故事...很好看......
    他和景时说的那句“你不会感兴趣的”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话。
    这本书,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从它的新旧程度来看,更是不难猜出景时对它的喜爱程度。
    还有——他说想要熬夜把书读完——也是谎话。
    在接到景时电话之前许久,他就已经读完整本小说。
    他只是——没读懂那本书、没完全懂——尤其是、他手指轻轻抚过的那一页、他真的不懂。
    那书页上的褶皱斑驳,那一个个圆形的、像是水滴溅落形成的水痕......都是什么?
    ——《质数的孤独》
    易然是个纯粹的理科生,对于一个数学系直男来说,这大概可以算是他所有看过、读过的爱情故事里、最容易理解的一个。
    易然完全理解质数的概念、完全明白孪生质数的定义——他们是在整个数列之中特殊又孤独的存在。
    故事里,一个因意外变成跛子的少女和一个藏着黑暗秘密的天才少年,两个同样带着无法磨灭创伤的人相遇、相恋。他们因为同类间的吸引努力靠近,却也像是一对孪生质数一样,不论多么接近彼此,也永远会因为中间隔着一个合数而无法完全贴近。
    命中注定的相互吸引,也是命运写定的分别。
    故事的结尾,如同一对孪生质数般的男女主人公还是分开了,他们没能完成互相拯救——或者说、在易然看来,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互相拯救的Happy Ending、那甚至算不上易然所能理解的名为“爱情”的关系。
    *
    易然眼神有些失焦,轻轻的、用指腹一点点感受那最后一页上的陈旧水痕。
    他像是可以从这些陈旧的痕迹中看到那个小姑娘抱着书哭泣的样子。
    没有半点声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果你从她的身后看她的话。
    但是当你将她强行转过来,就会发现,她早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这书——从易然看完,就这样静静地一直捧了好几个小时。
    易然隐约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飘忽的线索,只是伸手去抓的时候,又总会从指缝溜走。
    不过他起码可以肯定一点——景时不会和林星程在一起!就像书里的男女主人公。
    他甚至连自己为何如此确定都无法说清,但是易然就是有那样一种直觉——在看过那本书之后,深深扎在他心底的某种认知——就像是“人要吃饭、呼吸才能活下去”一样的、真理一般的存在。
    他一点也不担心林星程了。
    只是......
    易然翻过了那水痕斑驳的最后一页,封底上那句话却依旧像是第一次看到时那样,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让他几乎连呼吸都会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秦铮、林星程,谁新谁故,他很清楚了——只是、他呢?
    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啊!
    易然愿意无条件的、无限的包容那个小姑娘,但是如果景时永远也不给他走近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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