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师兄怎么了?
我记忆中的狗师兄,只要是私底下的场合,就从来不会正经说话, 要么就是抄着手像没骨头一样歪着,要么就是插科打诨惹是生非。像今天这样,用如此郑重地语气嘱托我, 就我认识他的这几年,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可是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夕阳下,想不出名堂,只能无奈地先去上课。
还是老周的课, 还是熟悉的教室。
樊殊坐在门边的第一排,桌子稍微靠前了点,有些挡住了门。
见我推门进来,樊殊把桌子往后拖了一半,然后继续看他的电脑,全程没有和我有任何的视线交流。
“谢谢。”我低声地说。
樊殊“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你看,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局面了。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边听老周在讲台上挥斥方遒,从王夫之讲到王国维,一边偷偷地看着樊殊的背影。也只有现在,当他绝对不可能注意到我的时候,我才敢单方面观察一下他。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从来没有想过樊殊会喜欢我。
其实……如果说真的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显然是说谎。做文学的人本来就很敏感,樊殊对我这么好,特别是在我受伤那段时间,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我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
只是我从来就没相信过这种异样感。一方面,我始终盯着“樊殊喜欢鹤师兄”这只鸡,一叶障目,另一方面…
我不敢相信他会喜欢我。
优秀的樊殊,心细如发的樊殊,温柔内敛的樊殊,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不会喜欢平凡的我吧。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接触的人都觉得我是很好玩的朋友,我都已经习惯了。“有趣”是我的代名词,再加上虞白的遗忘已经彻底摧毁了我所有的自信,所以我也一直相信,樊殊只是觉得我有意思罢了。
他对我好,也是因为他人本来就好。那些本科生不是都很喜欢他吗?他本来就是面冷心善的人。
结果好像搞错了。
不光搞错了,还伤害到了樊殊。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樊殊忽然回过头。
我赶快埋下头,刷刷刷地做抄笔记状。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是鹤师兄。但我看完内容之后,赶快又看了两遍名字,这才敢相信发信息的真是鹤师兄。
也不能怪我如此狐疑,实在是他的问题太古怪了:“师妹,我知道你追星。你有虞白新戏的内部信息吗?你知道他的新戏的女主角是谁吗?”
贺汝卿和虞白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像是关公和施瓦辛格相提并论一样违和。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把那个流量小花的名字报给了他。
鹤师兄追问:“确定吗?”
这我可怎么说?我也没在影视公司工作啊。
我又回群里看了看,正好看到有人在发路透图,是看剧本会的上班图,除了虞白外,还有几张是那个流量小花的,看起来女主是她八成没跑了。
我把图转给了鹤师兄,本来还担心他不懂这些饭圈的弯弯绕绕,刚打算再解释两句,便被他打断了:“不用说了。我懂了。确定女主角是她就好。”说完立刻消失,任凭风吹雨打也绝不回复。
这一个二个的到底是在抽什么风?
下课了。
我从后门绕出教室,躲开了在前门和樊殊狭路相逢的可能。其实,如果不是来的时候后门被从里面锁死了没办法,我本来也是想走后门进来的。
我其实很眷念同樊殊相处的时光。
吵架也好,斗嘴也好,或者不说话也好,只要坐在一起,就会觉得很舒服,仿佛“事情就该是这样一样”,如果有可能的话,我非常非常想和他继续做朋友。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份上,还是算了吧。
既然没有办法回应,就算再不舍,也必须态度明确,不要给人幻想。用幻想吊着别人却又不回应的人是最可耻的。人不能太自私。
我想,我想了整整三天。我想说到底,我或许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虞白的事。
全都是我的错。
***
征文比赛的征稿阶段已经结束,现在是紧张的审稿阶段。
一开始的时候,老师们以为参加的人会不多,所以审稿期也设得很随意,还夸下海口表示要每个老师都过目;结果,他们显然低估了金钱的威力,也忽略了文艺所桃李满天下的效率,这直接导致老师们这几天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地,打落了牙含泪往肚子里硬塞。用“灰头土脸”来形容那都嫌太轻松了,用“命悬一线”或许更准确。
因为人手不够,连早就退休的年教授都出山了。
这厢,是文艺所里的人仰马翻,而在文艺所外的BN大里,却是洋溢着一种过年般的欢腾气氛——
号外!号外!
虞白的新戏要来BN大取景啦!
虞白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属于准顶流,却又还没到纯顶流那种招人恨的状态,基本上每个女生都把虞白当墙头,而BN大本来就出了名的女生多,四舍五入一下,说整个BN大一夜被春风吹过并不为过。
据说虞白这部新戏有校园场景,虽然不多,但基本都会在BN大取景。至于为什么要来BN大取景而不是同城别的更好看的学校,官方理由是BN大的民国风红墙与教室更适合剧情设定;但据小道消息流传,真相是投资商要求的,原因不明,可能是为了宣传母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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