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两人又怎么能相遇呢?
如果真是那样,匡之就不再是匡之了。
唐挽微微动了动,头上的官帽滑落,前额便陷入元朗的颈窝中。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元朗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小手抓了一下,又疼又痒。
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唐挽自然摊开的手上。她的手指纤长,掌心白嫩,指头微微弯曲,甲片泛着自然柔亮的光泽。这只手他曾无数次地牵过,现在却突然忘了到底是什么感觉。
于是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先是指尖相碰,继而指缝相交,沿着她的纤细缓慢下移,最后掌心相对,将她的手完全地包裹在掌中。
元朗的唇弯了弯,心情也忽然好了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那就别说破了。他还想像以前那样亲近她。
她的身份,她的目的,都不影响他喜欢她。
唐挽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睁开眼,却仍身在轿中。她扶正官帽,朝轿子外面望了一眼,问道:“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到?”
元朗低着头,说道:“也才一小会儿而已。你睡得不踏实,觉得时间长。”
“嗯,”唐挽轻易就接受了这种说法。垂下眼,就见层叠的绯色朝服中,一节莹白的小腿正横在元朗的膝头。元朗的手则在上面轻轻揉捏着。
这是谁的腿?
唐挽忽然觉得自己左腿酸酸涨涨的。此时元朗正好往手心里倒了一些清凌凌的液体,覆在那条腿上细细磨搓着。
嘶,凉。
唐挽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腿。
“你怎么……”元朗也是堂堂内阁大学士,怎么沦落到给她揉腿了?唐挽急忙想要把腿抽回来,可轿子里的空间毕竟狭小,她的后背都顶住了墙壁,腿仍然横在元朗膝头,膝盖被他压着,根本收不回来。
“别动,”他蹙眉道,“你刚刚迷迷糊糊的喊疼,自己不记得了?”
唐挽果然不动了。她的小腿的确涨疼得厉害,定然是刚才接小太子的时候压到了。元朗的揉搓倒的确缓解了不少。
“这是什么药?”唐挽探过头去。味道清清淡淡的,还挺好闻。
元朗将那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她,说:“活血化瘀的,每天早晚各一次。”
唐挽接过那小瓷瓶看了看,很普通的样子,可是腿上确实舒服了不少。真是不可貌相。
也不知是这药好,还是元朗揉得好。
她的小腿白皙纤细,横陈在层层叠叠的绯色官服上,很容易便让人生出绮丽的念头。元朗的眸子愈发深幽,手触着她的肌肤,是摄人魂魄的滑腻触感。他小心翼翼的,怕力气太大弄疼了她。可偏又想弄疼她,听一听她的声音。
真是烦躁的很。
唐挽却不知他的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样使唤他不大好。先前睡着了不知道,眼下醒了,倒有些说不过去了。她将撩上去的裤腿往下拉了拉,遮住了一半小腿,说道:“我自己来。”
“你揉不到。”元朗说着,小指一勾,又将她的裤腿推了上去,“晚上回去了,让卢氏给你涂。一定要这样揉进去,才有效果。”
唐挽挑眉,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想去她家,是为了送这瓶药啊。
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拿出来给她不就好了?
元朗双眉微蹙,神情专注。唐挽望着他的眉眼,便觉心头一阵暖意,继而又是一阵怅然。
轿子堪堪停住。唐挽先一步走出来,元朗跟在后面挑帘而出。
两人都是一袭朝服,立在小酒馆门外有些扎眼。眼尖的小二急忙唤了老板,老板亲自迎出来,知道两人只是来吃饭的,便躬身将人请上二楼雅间。
唐挽环顾四周,又看了菜单,觉得这家馆子还挺正宗。随便点了几道淮扬小菜,又叫烫了一壶清酒,便与元朗一起等着酒菜上桌。
二楼临窗是一处天井,天井里搭着戏台,正在咿咿呀呀地唱戏。最近这段日子有许多外地的戏班来京城开场子。眼下这一台是黄梅调,唱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调子清丽婉转,咿咿呀呀地唱着。趁这个档口,酒菜都已经上了桌。唐挽取了杯子为元朗倒酒,抬眼,正对上元朗的双眸。
他忽而一笑,问道:“匡之,你扮过观音么?”
唐挽微微一怔:“什么?”
元朗却只是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了筷子,问道:“哪个好吃?”
唐挽也不去在意,点了点眼前的一个清盘:“尝尝,桂花莲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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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感唐挽,在线掉马
第135章
望嵩楼的金字招牌历经多年, 屹立不倒, 至今仍是京城名流贵客的聚集之地。
这里的雅间非常紧俏,有钱没身份的压根定不到, 只能在大厅里吃堂食。雅间也分着三六九等, 普通的在二楼,略显憋闷;稍好的在顶楼,窗子临街,少不得喧闹。那顶好顶好的却不在楼内, 而是在楼后花园中另外辟出来的一处小院中。绿竹葱茏,蝉鸣鸟叫, 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色。
唐挽和元朗一起吃过了午饭, 就各自回家去了。唐挽下午去吏部衙门报了个到,听几个下属汇报了日常工作, 待到下值, 便慢悠悠朝望嵩楼而来。门口迎宾的小二是极有眼力的,见人便带三分笑:“大人是自己来的,还是有朋友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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