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大胆的臣子。太后扫视四周,阁臣们毫无表情的面容似乎暗藏着轻蔑和嘲笑。还有外面那群大臣们,一个个站得跟竹子一样。他们曾经在至和皇帝的面前是怎样的卑躬屈膝,如今是谁给了他们藐视皇权的胆量?
若是至和皇帝还在,他会怎么做?
“司礼监何在!”太后高声唤道。
太监们当即跪伏一地。
“叫薛瑾来!”
人的一生难得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薛瑾的面前正摆着一个。太后的心思他明白,不过是让自己教训教训这些大臣们。这可真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当年的陈同不就是因为在玄武门前杖杀大臣,才终于得了至和皇帝的重用么?他想平步青云,就要效法陈同,做好太后手中的棍棒。
板子高高地扬起来了。可大臣们的脊梁却并没有弯曲。小太监们被这凛然正气吓住了,手中板杖举起,迟迟也不敢落下。
“你倒是打啊!”薛瑾一把夺过板子,“废物,我来!”
忽听人群后面一声高呼:“唐阁老回来了!”
※※※※※※※※※※※※※※※※※※※※
完本倒计时6天
十黛在努力肝了,真的!
第200章
太阳升起来了。万道金光越过高耸的宫墙, 投射于乾清宫白石方砖铺就的广场上,地面就像被大雪覆盖, 反射着白炽的光。唐挽一袭绯色官袍, 头戴乌纱帽,脚蹬云锦靴, 手端朝带,踏着满地金光大步走来。
在这场风波中,唐挽虽从未出现, 可整个的局面似乎都在围绕着她徐徐展开。如今唐挽的出现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只有她,才能让这一切有个圆满的收场。
众臣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唐挽缓步前行,走到薛瑾的面前, 微微一顿, 问道:“你是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
薛瑾早已久闻唐挽的大名, 陈同便是死在她和谢仪的手上。薛瑾是个聪明人, 他敢对外面这些大臣动粗, 却不敢对内阁阁老不敬。
“咱家司礼监秉笔薛瑾, 见过唐阁老。”薛瑾陪着笑脸说道。
“嗯,”唐挽的声音虽然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想活命,就把你手里的棍棒收起来。”
薛瑾只觉一阵寒意袭来。缓他过神来时, 唐挽已大步走入殿中。
她一入殿, 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竟都微微松了口气。唐挽恍若不觉, 先拜过了皇帝太后,又与各位阁臣见礼。最后目光停驻在元朗身上,又淡淡荡开。
“老师回来了!”皇帝走下御座,来到唐挽面前,“老师辛苦了。”
皇帝望向唐挽的眼中满是希望,就好像一个黑夜里前行的人终于见到了亮光。唐挽背着众人,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臣来晚了。”
见到唐挽,太后心中竟也有了着落。
“唐阁老回来的正当时!”太后扬声道,“您来说说,内阁阁臣聚众犯上,该当何罪?”
唐挽望向太后,又四下看看众位阁臣。除了谢仪之外,其余四位阁臣遇上她的目光,皆躬身垂首。
唐挽淡淡一笑,说道:“今天倒是来得挺全。诸位都是御前近臣,有什么事,咱们关上门慢慢说。”
冯晋阳反应极快,立即吩咐道:“将殿门关上!”
乾清宫的大门轰然关闭。广场上的喧闹,阳光下的尘嚣,一并被隔绝在两扇厚重的大门之外。大殿内安静极了,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周身的气势都暗淡下来。若说刚才,她面对玉阶下的满朝文武尚且能强撑体面;那么眼下,在这个密闭的大殿中,面对六位强势的阁臣,她也难免心生胆怯。
可她仍是位刚强的母亲。太后站在阁臣与皇帝只见,将儿子护在身后,一双眼睛灼灼看向唐挽。这人若选择与谢仪之流沆瀣一气,太后也不会放过她。
唐挽眸光淡然,对谢仪道:“谢阁老,各位阁臣,可否容在下与太后谈一谈?”
“唐阁老请便。”谢仪道。
唐挽看了看他,补充道:“密谈。”
谢仪的眉梢跳了跳。普天之下,将“密谈”这样堂而皇之宣之于口的,也只有这人了吧?
褚春彦含笑,拱手对皇帝说道:“陛下,偏殿里舒服些,老臣陪您过去坐坐?”
皇帝不知道老师要与母后谈什么。可眼下满朝文武都已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他能托付一切的,也只有唐挽。
脚步声远去,大殿内愈发安静。唐挽与太后相对而立。太后脊背挺直,眸光冷冽,道:“唐阁老想与本宫说什么?”
唐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臣虽不在京城,可一路走来,已从百姓们口中,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且不管真相如何,太后可想知道百姓们的议论?”
此事发生也不过几个时辰,百姓们如何会知道?
唐挽仿佛看出了太后的疑虑,淡淡道:“有一句话叫‘纸不包火,棉不藏针’。凡是发生过的事,就算瞒得再好,也总会有人知道。”
总会有人知道……太后心神一震。
唐挽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市井中的传言,自然什么样的都有。有人说,是皇帝担心顾争鸣和陈延光等一众边关守将功高盖主,所以指使吴鹏上书陷害;
“也有人说,皇帝即将亲政,因忌惮内阁两位帝师在朝中的声望,故而纵容内监勾结朝臣陷害唐公,再嫁祸谢公,以挑起朝中党派的争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