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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正是饭点,薛湄那单和下一单相隔了好几公里,这名为江邵的顾客住在城市的别墅区,江沉月先前也送过几个别墅区,电瓶车是不能骑进去的,得停在门口步行进去,加上之前在薛湄那里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送达才行。
    毕竟薛湄那家伙是绝对不会给好评的,今天总不能拿两个差评,要是被投诉她这一天得白干了。
    这样想想,无论在哪个地方,谋生的人活的都不是那么容易。
    只是,江邵……这个名字。
    江沉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世界上当然有许多同名同姓的人,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她只是一时间有些恍惚而已。
    因为她的兄长,也叫江邵。
    江湖中人大都知道江沉月的来历,她出身官宦世家,父亲曾入内阁,母亲也出自世家大族,如无意外,她应该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闺秀,待及笄后定下婚事出阁,再做个大家主母。
    不过她的兄长倒是个叛逆人物,他不爱科举为官,反爱世人眼里的下九流,最好混迹在勾栏瓦肆中,还一度成了戏班子里的名角,气得江父差点把他逐出家门,闹得最厉害的那一次连他在族谱上的名字都被划掉了。
    当时京城人人皆知这对父子之间的水深火热,江母时时提起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都忍不住以泪洗面。
    江邵和江沉月的关系倒不差,不过也可能是因着他们之间年龄相差较大的缘故,江邵比江沉月大了十岁,当时还是少年的江邵看待不知事却乖巧沉静的妹妹,也是疼爱喜欢的。
    江沉月心想,如果只是少年叛逆,最后也没什么,做父母的总绕不过儿子,可惜意外无处不在,兄长在一次离家出走之后彻底失去了消息,父母派出去打探的人带回来的结果就是兄长染血的贴身物件,江家不得已接受了兄长的死讯。
    再过了两年,就是江父站错了队伍,在皇权交替中失去了性命,连累全家斩首,只有江沉月在病中浑浑噩噩地被奶娘带着逃走,醒来后已经在道观里了。
    罪不及方外之人,江母一腔爱女之心,想不到其他办法,宁愿让江沉月出家做个方外人也要保住她的性命,朝廷中人也不会花大力气追究这么一个小女子的行踪。
    后来道观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留了一位魔道中人,险些遭遇灭门,幸而彼时明心阁阁主在机缘巧合之下路过,救下了道观中人,并将根骨过人的江沉月收为了开山弟子。
    江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在看到名字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兄长并没有死,而是和她一般有所奇遇,才来到了这个地方,毕竟父母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尸首,不是吗?
    不过距离听到兄长的死讯也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关于兄长样貌在她印象里已有些模糊,哪怕相见,江沉月也不确定他们能否认出彼此,何况……
    何况父母的死讯,又该如何说出口呢?
    她一时想的出神,于是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放慢了些车速,免得发生意外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前头传来些许拳脚声,伴随着些闷哼,江沉月眉梢微敛,想了想得及时送达的外卖,还是把电瓶车开前了一点,就看到两方人马打架。
    不,与其说是两班人马干架,不如说是一方单方面围殴,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穿着工字背心小脚裤和豆豆鞋,染着奇异的发色,可惜皮肤不白,长得也不咋地,乍眼一看有如鸟雀成精,对比之下分外辣眼睛。
    他们手里拿着小型电棍,开关明显是打开的,脸上斑驳着青紫的伤痕,脸孔扭曲。
    “哟,还嘴硬啊这小子,你坏了咱老大的好事,我们还没和你算完账呢!不想死就快点求饶!”
    “嘿,单是求饶我可不会放过他,除非——”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黄发青年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胯/下:“你从我这儿爬过去!”
    另外几个人顿时哄然大笑:“还真有你的啊!”
    被困在角落里的少年用胳膊挡住了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裸露在短袖外头鲜血淋漓的一双手臂,一条腿曲在身前,另外一条长腿伸着,却有点令人心惊的扭曲。
    显然受伤不轻。
    哪怕如此,在对方临时的休战后,他依然抬起了头,用手指抹掉了唇角的血迹,懒洋洋,露出个挑衅的笑来:“你们就这点本事?”
    江沉月这才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他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个子虽高,却显得瘦了些,面孔精致的过分,眼神晦暗阴郁,哪怕残余着伤痕,也无非给他添了些令人怜爱的味道。
    他眉尾高高地扬着,弧度秀美的眼睛里,透露着轻蔑和傲慢,嘴角痞气地勾着,一扫方才的脆弱萎靡。
    对方几人顿时大怒,高举着电棍就要砸下来——
    “操!以为我们不敢打死你吗?”
    少年还是懒洋洋地笑着,没有反抗的意思,也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江沉月终于开口。
    “我报警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屏幕对着这些人,已经播出的通话页面表示着威胁。
    如果只是一般的学生打架,他们听见这些就该收手,可惜显然这些对他们无效,中间那个身材最为彪悍的青年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冷笑着向她走过来:“臭婊/子,你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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