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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抵达洛城的时候,柏炎只吩咐柏子涧和区廷两人留下,眼下洛城应当也没有旁人了。
    入了苑中,苏锦问起,“区将军在吗?”
    白巧摇头,“欧将军先前说有事外出了,眼下还没见回苑中,奴婢方才听到马车声便迎了出来,才见是小姐和侯爷。”
    区廷果真不在苑中……那柏炎刚才问的“可是寻过一轮”,应当就是问柏子涧,区廷可是去寻过一轮的意思。
    洛城中应有柏炎担心的事,或担心的人。
    思及此处,又听苑外有马车声,应是乘马车离府了。
    白巧后知后觉,“诶,侯爷和子涧大人似是离开了,可是洛城中出了什么事情?”
    苏锦垂眸,“晚一些再说吧。”
    白巧应好。
    ……
    等入了屋内,白巧伺候苏锦洗漱沐浴。
    白巧在耳房内备水,苏锦在内屋屏风后宽衣,上衣解下时,那枚同心结从袖袋中滑了出来,苏锦微微怔了怔。俯身拾起,将这枚同心结捏在手中看了许久,白日在洛城中的种种,似是沙漏一般涌入脑海中——“你缺我一枚定情信物。”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是洞房花烛的时候再给的……”
    ——他低眉隐晦笑笑,牵了她起身,轻声应了一句,“走了。”
    苏锦尚在怔忪。
    白巧在耳房中唤她,“小姐,水好了。”
    苏锦心中,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握了握那枚同心结,眸间滞了稍许,才将那枚同心结置于枕下,去了耳房中。
    耳房里,水汽袅袅。
    苏锦仰首靠在浴桶边缘上,目光空望着半空中出神。
    白巧不时用水瓢舀了热水入浴桶中,让浴桶中的水始终保持暖着。
    她少有见苏锦这般发呆过。
    白巧也不扰她,只是唇畔微微勾了勾。能去府衙的,多是击鼓鸣冤,递状纸升堂,再不就是报婚书的,平阳侯和小姐又怎么会去洛城府衙击鼓鸣冤和递状纸呢?
    苏锦未提起,白巧亦不吱声。
    这回平城的一路,走了将近月余,平阳侯如何待小姐,旁人有心都看得清楚。
    今日听子涧大人说,军中来了调令,平阳侯怕是明日就要启程,平阳侯不能陪小姐一道回平城,此时能想到便是就近在洛城报一纸婚书,等回平城的时候,在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小姐许是才好交待些。
    这事本是柳家的错,但和离是小姐提出的。
    当初老夫人是在柳致远身上寄托了众望,这回柳家高中,小姐前脚和离,后脚柳致远许是就会娶周穆清,小姐怎么做都进退维谷。
    也唯有平阳侯这一纸婚书了。
    平阳侯是对小姐付了心思的……
    白巧忽得想,若是小姐早些遇到平阳侯该多好。
    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白巧心中叹了叹。
    白巧看向苏锦,苏锦已微微阖眸。
    ……
    从耳房出来,苏锦回了床榻上歇息。
    她睡前是有夜读的习惯,倒不是真在读书,只是习惯了翻几页书伴着入睡。
    白巧在耳房中收拾,等出来的时候,见她还在床榻上侧躺着看书,似是既无困意,但没真看进去,应是在发呆。
    白巧微讶,“小姐,可要熄灯?”
    今日本就回苑中的迟,洗漱完后,她又一直看了这许久的书,其实入夜已深。
    苏锦怔了怔,下意识看了看窗外,似是除了苑中还亮着灯,屋中的灯一直熄着,没有人回过苑中。苏锦眸间滞了滞,轻声应道,“熄灯吧。”
    白巧应好。
    待得苏锦放下书册,躺回床榻上盖好被子,白巧才熄了近处的夜灯。
    只是今晚月色正浓,便是熄了夜灯,也能照出半屋子月华清晖。
    白巧讶了讶,伸手去拢窗帘,苏锦忽得道,“留着吧,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月亮了。”
    嗯?白巧微楞,“小姐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
    白巧只得作罢,撩起帘栊出了内屋,苏锦亦听见白巧窸窸窣窣在外阁间中收拾东西的声音,声音很轻,其实并不吵她。
    她原本就无多少睡意,浑浑噩噩从枕下掏出那枚结了发的同心结,远远放在月光下打量。
    同心结一生只结一枚……
    她与他结发亦结心。
    苏锦愣了愣,忽得,苑中脚步声传来,亦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传来,应是柏炎几人回了苑中。
    苏锦不由收手,慌乱之中将同心结捏在掌心里,藏回被窝中。
    这处苑落不算大,帘栊处亦有缝隙,她能听苑中白巧与柏炎说话的声音。柏炎似是在问起旁的,白巧应道,小姐已经睡下许久了。
    苏锦攥紧了掌心。
    似是再后来,便是柏炎同柏子涧和区廷的说话声,脚步声亦越离越远。
    苏锦原本攥紧的掌心,许久之后才缓缓舒开。
    但舒开之后,却似是悬着的心,忽得落下,有些空唠唠的记挂……
    对面屋中的灯一直亮着。
    她尝试闭目阖眸,枕着一侧掌心入睡;也试过平躺,伸手挡在额前入寐;最后,也过趴着,用被子盖着头,实则只有闷气和不舒服。
    她辗转反侧,最终奈何撑手坐起,对面屋中的灯火却忽得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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