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是个病秧子,幼年时期身体就不好,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结交朋友。
林清浅胆小,一直生活在大房和二房两个姑娘的阴影下,她性子比较沉闷,所以她同样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剩下的林景行,更是一言难尽。他是庶出的身份,注定不会结交到正经的朋友,首先,各府嫡出的公子哥看不上他,同样,庶出的公子,几乎被各家主母养废了,他们也入不了林景行的眼。
三房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早年就失去父母的庇护,魏姨娘又是林渊母亲身边的人,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林渊和林清浅却是真正将林景行当亲兄弟相处。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兄妹三人就是朋友,一起结伴成长。
至于亲戚,在三房被赶出林府后,谁还愿意和三个无依无靠的弱鸡相交。
林渊看着清冷的家中,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加上余归晚和两个孩子跪在灵堂前,心里更加觉得憋屈得慌。
林清浅倒是看得开,常言说得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看到以后?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有她,势必要将三房的生活撑起来。
不过,好在三房也并不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晚上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而来。
他们身边的小厮抱着包裹,包裹之中散发出浓浓的药味,进了灵堂后,两个人也没有看轻魏姨娘的身份,恭恭敬敬磕头烧了纸钱。
林渊身体弱,不能回礼,于是林景行磕头回礼。
林景行对上门而来的李家父子,心中除去感激,还有难得的尊敬。
当年,李家父子的确得到过林如是的帮助,但那点儿帮助对于李家这些年回馈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
李家父子是真君子!
“昨日晚上得到消息后,本就该来看看。但贵人府中来找,我们父子却是不敢不去。”李世海面露愧色,“还望大公子见谅。”
“我们和林家脱离关系,你们父子还能过来,已经难能可贵。行医者父母心,病人需要,自当在前。”林渊正色回答。
林清浅是女眷,其实应该回避外男才是。
不过三房人丁少,从林家搬出来又十分匆忙,所以兄妹三人倒也没有讲究那么多。
林渊和李家父子说话的时候,林清浅就静静地坐在边上,她并没有以主人的姿态说话,而是选择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
李仲明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身上穿着白色孝服,脑门上缠着白布,她本就长得好,以前因为穿着不如大房和二房的两个姐姐,甚至连两房庶出的姑娘衣物首饰都比她好,她虽然不会计较,却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见人更是羞愧得不敢抬头。
李仲明见过她几次,对她印象却不深。
没想到灵堂一眼,却让他惊艳不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林清浅长得如此漂亮。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孝服白色的孝服看起来简单,但穿在林清浅的身上,却让她多了几分柔弱清雅之美。
林清浅见他盯着自己发呆,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或许李仲明察觉到她的不快,慌忙转移了目光。
“李老爷、李公子,请便。”就在此时,余归晚身边的丫头紫菀手拿白布过来递给李家父子,上门的客人,手臂是要系上白布的。
紫菀的出现,无疑是缓解了李仲明的尴尬,他抢着伸出手接过白布条。
“奴婢来。”紫菀不拿他当外人,主动过去将白布系在了李仲明手臂上,然后才老实地退下去。
林清浅坐在没动,神色也没变,似乎刚刚的怒意只是瞬间而过。
李仲明不敢再放肆,端着坐正听林渊和李世海说话。
“大公子幼年受寒,病情久拖成疾,汤药是万万不可断的。”李世海叹息,“我们来的时候,抓了一个月的方剂,大公子先暂时喝着。听说大公子要离开京城回江南?”
“又得劳烦你们。江南那边,母亲当年给我们留下一个庄子。也有人守着,留在京城之中,家中病的病,弱得弱,我们也没有什么营生的法子,还不如去江南。”林渊叹息。“江南气候好,也适合我。”
“既然大公子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回去后也会好好准备一下,我先给大公子准备半年需要的草药,只要保存得当,草药也不会坏。半年过后,想必几位已经能安顿好了,也不需要我这边再送草药。”
“这如何能行?”林渊有些窘迫,“这些年没少得到你们父子照拂,我们心中一直记着,却无以为报。如今要离开,你们还为我想得那么周全,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大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如果当年不是林三老爷仗义,哪有我们李家的今天。”李世海慌张摆手。
“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咱们先别提。大公子还是想想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病的病,弱得弱,剩下的又是女流,一路上,你们必然不易。天高路远,我们就是有心相助,也无济于事。人力出不了,我们也只能出点儿微薄之力了。这三百两银子,你们先拿着,因为药堂之中才进了一批药材,其中不乏还有几株贵重药材,所以,我们也只能拿出这点儿了。还希望大公子不要嫌弃。”李仲明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