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里没有声音,帘子外的人也保持沉默。
范选吉在追问一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等着。
“想要断根很难,治疗需要很长时间。”林清浅斟酌一下回答,“不能除根,我可以给王爷开个方子试试,等会儿也可以用针灸。”
靖越王没有说话。
范选吉笑着向她道谢,“那就有劳姑娘费心了。”
“杜仲、白术……”林清浅依旧报出药名,顿了一下后继续说,“药要几日后才能过来拿,需要特别炮制。”
范选吉依旧对她客气。
“初心,将炉子烧起拿过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帘子就被掀起。
屋子里本来就有炉子,初心出去以后,很快又送进来一个炉子。
屋子里很快就变得十分暖和,林清浅终于掀开帘子露面。
“民女见过王爷。”林清浅落落大方给靖越王行了一礼。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的身上。
林清浅身上穿着素色的袄子,不是很新,料子居然是棉布,从她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林家兄妹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衣服半新半旧,但仍让人一眼难忘。认真说起来,林清浅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美,也不是大户人家喜欢的端庄贤惠的美,她站在那儿如青莲一般,浑身的气质通透自信。她的五官特别美,妩媚之中带着清冷,清冷之中却又透着温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身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势。
但林清浅做到了,她不说话,身上透着几分疏离,不过偏偏她脸上又笑眯眯的,眼睛也不避,似乎对人又十分亲近。
范选吉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我要查看患处。”林清浅开口,声音温和而清脆。
靖越王微微点头,然后卷起腿上的裤子,露出了膝盖处。
林清浅吩咐人进去,将一个小被子拿出,然后坐在他对面认真查看他的膝盖。
膝盖微微发红,却没有红肿的现象。还算好,并不是太严重。
林清浅将双手放在一起用力搓,等手发热以后,她才伸出手细细沿着他膝盖处摸索,一边询问靖越王的感受。
靖越王感受其实很别扭,但他还不能说。
小姑娘的手白皙而细长,摸在膝盖处,本来寒气逼人的膝盖处竟然如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甚至让他觉得患处变得滚烫起来。
这种感受十分新奇,靖越王偷偷地想,林清浅的双手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能力,是不是单凭这双手就能治好他的膝盖。
“这儿如何?”
“如针扎,寒。”因为嗓子的缘故,靖越王的声音十分嘶哑,回答也十分简略。
林清浅又问了几句后,抬头吩咐心将包裹递过去。
心已经准备好,立刻将包裹递了过去。
林清浅从包裹中拿出银针,然后慢慢一针一针扎下去,整个过程之中,她十分认真。
靖越王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全都紧张地看着她,水白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别误会,这几位可不是对林清浅有什么不良想法,他们是佩服林清浅的定力。
要知道,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长大,但他的容貌却被世人排位在第一。别说平阳世家贵女,就是王爷回京,那些名门闺秀,见到王爷,哪一个不是目不转睛盯着王爷,那眼神简直如恶狼见到了肉一般,每每看得他们眼睛都疼。
因此,林清浅的反应实在算得上是奇葩。
扎针过程不算长,林清浅很快就收针。
“三日后过来取药。”林清浅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表达接下来的话。片刻之后,她再开口,“顺便过来,再扎一次针。如果王爷能找到陈年的艾草送过来更好,年头越长越好。”
开始迟疑,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果断。
水白等几个再看她的眼神中,几乎都要带上小星星了。
让王爷上门来找她,天下也只有林清浅一个人敢这么做了。
“有劳姑娘。”范选吉拱手道谢。
林清浅微笑看着他,眼睛亮晶晶。
范选吉……
什么意思?
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姑娘,这是诊费和药钱。”
一边说,他一边递给林清浅一张银票。
心淡然接过,余光可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范选吉……
水白几个扭头偷笑。
林姑娘果然不是凡人,连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不同。
接了银票后,双方似乎就货银两讫了。
林清浅十分自觉给靖越王屈膝行礼告罪后,转身进了内屋。一道帘子又将大家分成两拨人。
靖越王站着没动,水白等人则饶有兴趣等待他发话。
“王爷,隔壁院子已经备好茶水,请。”林渊似乎迫不及待想将所有人请出去,没等靖越王开口,他就以主人的身份说话。
他的做法十分合理,如果放在大户人家,这边的小院子等于是林家的内院,属于女眷的住处,一群男人杵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靖越王没有为难林渊,微笑和林渊并肩出了院子。
随着最后的林景行见状,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靖越王在小院中只坐了一会儿,就领着一大群人回平阳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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