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也不痛快,想他九五之尊,什么时候还得看人脸色行事?偏偏每一次赵景云不痛快,他就得小心翼翼应对。这种小心翼翼,从他为了登基博得好名声第一次妥协,当着群臣和天下人发誓,一定会牢记先帝嘱托,用心待最小的弟弟开始,到后来他知道先帝给赵景云留下的东西忌惮,慢慢地,竟然演变成了一种习惯。
想到这儿,皇上眼睛不禁紧了紧,不,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延续下来。随着赵景云一年一年的长大,哪怕赵景云什么都不做,从不愿意参与朝廷之事,他心里的危机还是一年一年地增加。
积累到现在,皇上觉得心头的担忧,就像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皇上穿着龙袍,袖子宽大,他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握紧,指甲几乎刺入掌心之中。
“靖越王,还是等太医查实之后再说比较妥当。”肃清王穿着一身玄青色的长袍,淡然出面。
赵景云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清浅。
林清浅站在他的左手边,显得异常乖巧,或许靠山来了,她原本十分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她抬起头轻声劝解赵景云,“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想挑唆太后、皇上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如果王爷就这样生气而去,不正是中了此人的奸计?”
太后心动了一下,也罢,林清浅好大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太后明白,赵景云之所以发怒,其实也不会认为她给林清浅下药,他更多的是因为心疼林清浅。
林清浅作为赵景云的王妃,此时的劝解,可以说处理得十分妥当。
太后冲着赵景云冷哼一声,“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行事居然还不如你的媳妇。”
这种口气,有点儿亲昵,还有些抱怨,更有点儿委屈。
赵景云脸色难看几分,然后终于低头,他老实给太后行礼,“太后也知道,本王一个人在平阳城生活,多少年来,偌大的府里,只有本王一个人。本王寂寞太久,太后和皇上关心本王的亲事,担忧本王的身体,好不容易本王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如今王妃还怀有身孕,本王的好日子才刚开始,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本王真不知道会不会失去理智。本王刚刚冲动了,还望太后和皇上息怒。”
态度缓和,但称呼上还是有些强硬,显然,赵景云心里还是不痛快。
太后有些动容,想到赵景云自幼一个在平阳城生活,想到他的确过得也不容易,于是,板着的脸终于缓和一些。“哀家和皇上、皇后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和你媳妇受委屈就是。”
“臣妾不委屈,刚刚就是太害怕了。”林清浅羞涩地解释。
太后叹口气,胡乱点头。
谭太医和方太医已经知道太后召他们来的目的。
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是要死人的。两位太医不敢怠慢,连忙拿出银针,认真检查放在桌子上的血燕窝。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出结果。
颜太妃想安慰太后几句,太后却微闭上眼睛,一副被打击得不想说话的模样。
颜太妃叹口气,只能随着众人一起等。
很快,皇上和太后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谭太医和方太医额头和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两个人神色和动作都有些慌张。
难道,这碗血燕窝并没有任何问题?
赵无双担忧地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如果血燕窝没有问题,那就说明林清浅是在没事找事。那样的话,就算靖越王再宠林清浅,事情也会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走。
几个重臣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两位太医没有察觉到异常?”林清浅忽然开口。
赵景云嫌弃地瞪了两位太医一眼,两个废物。
“臣才疏学浅,望皇上、太后恕罪。”谭太医和方太医对视一眼后,噗通给皇上跪下。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太后依旧未必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皇后打圆场,“你们可要仔细看清楚了才是。”
“天花粉。”林清浅轻声提醒两位太医,“还有门外等候宫娥身上的衣服。”
两位太医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在皇上的呵斥下,两个人连忙爬起来,再一次检查起来。
经过林清浅的提醒,两个人很快发现了血燕窝的不对劲之处,再问到身上传来的香味,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可有不妥?”皇后追问。
“回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血燕窝中的确放了天花粉。因为血燕窝颜色深,所以天花粉被其掩盖。而那边的宫娥身上衣料,被人用了香薰,这种香薰对孕妇极其不利,孕妇长时间闻,容易造成流产。也正是衣料的香薰掩盖了少量天花粉的味道。”方太医大着胆子解释。
谭太医抓到把柄,也硬气起来,“天花粉活血,很容易造成孕妇流产,再加上宫娥身上衣料上的香薰,两者折腾在一起,很容易出大事。”
皇上、太后和皇后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那么简单了。按照太医所言,这件事不仅仅是下药那么简单了,不但慈宁宫有人安插了人手,而且浣衣局也被人拿下了。
是不是整个皇宫中,早就不安全,早就被人安插上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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