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实的,背地里说点酸话,羡慕一下也就过了。碰上那等黑心眼的,趴你院墙上瞅着学了去也没处说理。就算没学会,给你家捣点乱,往豆子里扔点沙土,在柴火上泼点水的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人性就是如此,恨人有,笑人无。就跟被捉进篓子里的螃蟹似的,有一只想爬出去,其他的全来拖后腿。
沈钰上辈子读书的时候,就听爷爷奶奶说过,村里一家人承包了鱼塘发了点小财,第二年增大投入,却没想到,眼瞅着鱼养肥了能卖了,却被人投了毒,整个鱼塘都是翻着肚子的死鱼。
打那儿之后,沈钰就明白了人心有多复杂。毕竟在当时的他看来,村里人都心善,看他们一家日子难过,经常搭把手。结果呢,这些善心人,同样也能干出害人的事。
说白了,都是嫉妒惹得祸。
沈家家底薄,要是被人折腾一两回,指不定全家的家当都得赔进里头。钱得挣,也要费点心思。既然瞒不住,索性利益最大化,给村里卖个好,让全族的人都欠他们这个人情。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铁柱也想到了这一层,挥手打断了钱翠花的大嗓门,皱眉道:“老婆子你别激动,二娃说得对,这样的大事,是该告诉族长,祖宗可不是咱们一家的。”
见钱翠花几人不乐意,沈铁柱又补了一句:“要是全村人都闹起来,拿祖宗说事,你能一个个骂过去?把全村人都得罪了,以后二娃他们还要不要在村里过日子?”
钱翠花不服气,那是她乖孙得祖宗喜欢,是她乖孙凭本事得来的挣钱法子,凭什么要告诉族里?
沈钰拉着他奶的手,示意他奶稍安勿躁,“奶,你放心。族长是个公道人,肯定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沈钰暗中观察族长好几年了,知道族长靠得住,这才想出这方法。否则的话,他就得等自己再大一点,说动沈家人搬去镇上才能挣钱养家了。
沈铁柱也稀罕这个做豆腐的法子,想着以后卖豆腐能挣钱,内心也是一片火热,激动地领着全家往族长家走。
沈梅年纪尚小,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做事要这么弯弯绕绕,但看着爹娘高兴,她也跟着傻乐,回头还戳了戳沈钰,压低了声音问:“咱家以后要是能做豆腐,那咱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豆腐?”
沈钰心下暗笑,又觉得心酸,拉着沈梅的手哄她:“是啊,不仅天天能吃豆腐,还能喝豆花,豆花可甜了。”
沈梅就吸吸口水,满心期待,“那你赶紧告诉爹娘怎么做豆腐,我不怕累,可以帮着干活!”
族长这回真是被沈钰吓得不轻,活这么大年纪就没听过祖宗显灵的事。沈铁柱这个孙子真是个能耐人啊!祖宗都被他拜得显灵了?
族长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听笑话似的听着沈钰拜祖宗的事,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一巴掌。笑什么笑,人家娃这是心诚,这不,祖宗都心疼他!
想着这做豆腐的法子是祖宗为了让沈钰念书才特地托梦告诉他的,族长沉吟了片刻,这才开了口:“既然祖宗心疼二娃,我们也不能违逆祖宗的意思。这样吧,制豆腐之法,族里每户都能学,族里分家的少,算下来拢共也就二十五户,每户每天做一板豆腐,去其他村或者镇上卖,应该能卖得完。卖的钱,每户交两文钱给族里,都留着给二娃念书用!”
沈钰心里飞快地算了回数,二十五户一户交两文,一天就是五十文,一个月下来有一两半银子,一年就是十八两。
蒙学课本大概二两一本,族长已经帮着解决了。他年纪还小,和同窗吃酒交际的花销可以省下,花钱的地方就在四书五经的书本费,笔墨纸砚的费用以及给先生三节两寿的贺礼上。
这么算下来,他读书的花销基本够了。要知道,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里,一个成年人,一年的花销最多也就三两银子。
就希望族人给力点,每天都能把豆腐卖出去。
不过好处全都被自家占了也不行,时间长了肯定有人心里有怨言。
这么想着,沈钰又适时接了句话:“这是祖宗想让咱们沈氏族人有出息,知道我想念书才托梦给我。这样吧,每年给十两银子让我念书就成,剩下的给族里,要是还有其他有天分念书的人,也能用这钱去念书。”
虽然一张嘴就少要了将近一半的银子,但沈钰心里清楚,十八两银子是最理想的状态下才能算出来的账。镇上还好一点,村里人,谁家舍得天天吃豆腐?一年能凑齐十两已经极为不错了,这么说还能在族长面前卖个好,面子里子都有了。
果不其然,族长这会儿看沈钰的眼神简直比看亲孙子还亲。心说怪不得祖宗会托梦给他,就这聪明通透劲儿,全族的孩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
族长心里也有数,本来想着先把族人诓上船,即便后头卖豆腐的钱不够,也能想办法齐心协力把沈钰供出来。反正沈钰天分这么高,真出人头地了肯定对族里有所回馈。不说别的,隔壁陈家坳出了个秀才,陈氏族人不也跟着露了回脸?就连县太爷都知道有这么号人,多长脸!
沈钰还不知道族长对他这么有自信,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后,沈钰默默夸了自己一波,仰头看向族长:“那得先跟族里的叔叔伯伯商量商量,他们同意了,我再把祖宗告诉我的法子说出来。大家都跟着学,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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