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熊孩子都是个大杀器。
好不容易把熊孩子们应付了过去,年纪稍微大点的小舅子们又登场了,作诗猜谜都是小意思,还有各种挑战神经的小游戏,沈钰都不敢相信这些家伙是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陆家人。
艰难地闯过小舅子们这关,吉时也差不多到了。
陆家今日注定要出大风头,沈钰刚接了新娘子,前头便有内侍赶来,说是太后娘娘听闻今天是陆七姑娘的大喜之日,特地差人过来给陆姑娘添妆。
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人群瞬间沸腾了,纷纷羡慕起陆芜来。又想到这桩婚事乃是傅首辅说和,男方的宅子也是陛下亲赐,在加上现在太后添妆,一样又一样,都表明这桩婚事的分量,当真是这几年来最值得说道的婚事了。
这还没完,等到陆芜的嫁妆出门后,围观的人们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十里红妆。
那嫁妆箱子都比旁人的大上许多,里头塞得满满当当,一只手都插不进去。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新娘子已经进了新房许久,还有不少嫁妆没搬出陆府,让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回,众人羡慕的对象就换成了沈钰。
娶了这么个嫁妆丰厚的妻子,以后还有什么好愁的?又有太傅府做靠山,沈钰当真好命!
被大伙儿艳羡的沈钰这会儿正在同客人敬酒。陆太傅嫁孙女,陆尚书嫁女儿,哪怕沈钰现如今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朝中大佬也要给这个脸面。
陆衍已经入阁,说亲之人是傅卿珩,阁老们到了个整齐。
萧永安当年同样受过陆太傅的教导,也过来送礼喝喜酒。至于勋贵们,陛下看重新郎官,眼瞅着这小子就要被重用,太后又亲自给新娘子做脸,怎么看,这对小夫妻都是要拉拢的主啊,同样也送了厚礼。
沈钰这婚结的,不知收了多少好东西,真是发了笔大财。
席间客人,沈钰大多不熟,只能说些场面话,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倒也喝出几分交情。
让沈钰意外的是,永王世子还真来了,不过这位来去匆匆,同沈钰喝了一杯酒后又借口身子不适回了府,实在让人搞不懂他的套路。
应付完客人后,沈钰终于得空进了新房。
穿着喜服的女子端坐在床上,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单看那窈窕的身姿便知这定是一位绝代佳人。沈钰更是知道,在那红盖头之下,是一张让人心旌神摇的芙蓉面。上回匆匆一瞥已是惊为天人,不知今日特地梳妆打扮了一回的陆芜,会是何等美貌。
喜娘见沈钰看着陆芜微微失神,忍不住噗嗤一笑,乐道:“新郎官看新娘子看得入了迷,先等等,以后有的时间让你看,这会儿先办正事儿,把新娘子的盖头挑起来。”
说完,喜娘双手捧过一个放着红色喜帕的盘子,上面放了一杆绑着红绸的喜秤。沈钰忽而心跳如鼓,只觉得手上的喜秤仿若有千斤重,屏息凝神地来到了陆芜跟前。
陆芜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扣在一起,紧张得连脚趾头都缩了起来,同样屏住了呼吸,等着沈钰揭下自己的盖头。
沈钰暗暗呼出一口气,将喜秤往前一伸,缓缓挑起红盖头,陆芜那张足以另日月失色的俏脸就这么出现在沈钰眼前,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瞬,抬眼给了沈钰一个羞涩的浅笑,又飞快地垂下眼睑,脸上慢慢浮现出的红晕更为她添了三分姝色。
沈钰心尖一颤,陡然看呆了。
喜娘微微一笑,心知这俩有戏,却还是上前打断了正在默默流淌着情意的小夫妻:“该喝交杯酒了。”
沈钰猛的回神,冲着陆芜一笑,轻手轻脚地坐在陆芜身边,等着喜娘呈上交杯酒。
这会儿的交杯酒并不像后世电视剧演的那样,一人一个酒杯,手臂交缠着喝下去。喜娘呈上来的,是并排着类似竹筒的酒杯,不能分开,喝的时候一人拿一边,凑得较近。陆芜整张脸已经红透了,根本不敢抬头看沈钰。
喜娘见两人这般扭捏的模样,心中暗笑一声,冲着四下使了个眼色,屋里其他人顿时都退了个干净,就剩沈钰和陆芜两人。
沈钰见陆芜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下亦是一动,试探地伸手握住了陆芜的手,见陆芜身子微颤,脸上并未有抗拒之色,沈钰又放了心,含笑问陆芜:“累了吗?”
陆芜摇摇头,又红着脸点头,换来沈钰的轻笑声。
见陆芜面带羞赧之色,沈钰也不再逗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凤冠,笑道:“这个分量可不轻吧,脖子累不累?我替你取下来?”
陆芜继续点头,小声道:“多谢了。”
沈钰低笑:“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陆芜脸红得简直要烧起来,沈钰已经小心翼翼地摘了她的凤冠,陆芜一头如瀑青丝立即散落下来,乌发红唇,雪肤花貌,美得动人心魄。
沈钰眼神迷醉,情不自禁在陆芜额上落下一吻,喟叹道:“你真美!”
陆芜心间又喜又羞,半晌才道:“夫君今日亦是格外俊美。”
沈钰低笑:“我们夸来夸去,天都要亮了。”
见陆芜又紧张起来,镇定了许多的沈钰便起身将她牵到桌前,偏头笑道:“饿了吗?我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陪我吃点好不好?”
结果,说饿了许久的沈钰只喝了一小碗粥便停了下来。一直不吭声的陆芜则啃了好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碗汤才放下碗。见一旁温柔含笑的沈钰,陆芜心下又是一窘,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沈钰亮得惊人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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