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心说这就是让自己先被夸再挨骂呗,想想反对派们先后打脸的样子,沈钰还觉得有点小期待。现在他们正因为晒盐的事儿看自己就跟看亲儿子似的,平时见了面也没少夸,这要是一改制,现在夸过自己的话都会变成抽在他们脸上的巴掌啊。
想想真是太惨了。
沈钰默默同情了盐课官员一瞬,而后认真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骂就骂呗,那帮家伙浑身都是小辫子,一抓一个准,谁闹得最凶,直接抓起来下大牢,来上一两次,准保他们乖巧得不得了。
元嘉帝见沈钰眼神幽深,猛然明白了沈钰正在想什么,赶紧开口道:“收拾一两个上蹿下跳的人杀鸡儆猴也就罢了,盐商那边,要是他们齐齐哭诉不干了,你怎么办?”
沈钰惊讶地看了元嘉帝一眼,诧异道:“自来同行是冤家,盐商也并非铁板一块,朝廷准许他们卖盐,这是抬举他们,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真当卖盐这买卖,是他们自家的生意了?这么不识抬举拎不清轻重的,想来脑子也不大好使。让这等家伙给朝廷当差,岂不是对陛下的侮辱?”
盐商罢工,这是在威胁谁呢?真这么干了,元嘉帝头一个摁死他们,藐视帝王尊严,足够他们死上几个来回了。即便元嘉帝饶他们一命,沈钰也不怵,不就是卖盐吗,生意场上那点弯弯绕绕,沈钰上辈子早就摸透了,盐商们要是不干,沈钰自己都能拉扯起一个团队运营下去。有能耐的人,就是这么有底气!
沈钰这张嘴刻薄起来真是连御史都要退避三舍,元嘉帝沉默地瞅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招可真是太坏了,不肯干的通通滚蛋,这是要砸了盐商的饭碗啊。相比起来,加税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了。抢了碗里三分之一的饭,总比把整个碗都收回去的好,更别提,抢人饭的家伙,还补上了一碗汤。
元嘉帝用稀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沈钰许久,那眼神,就跟突然见到一块璞玉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和氏璧似的。
元嘉帝不愧是傅卿珩的多年好领导,心路历程都是一样的:本以为这小子还要多磨练几年才是担事,万万没想到人家直接跳过了这一步,面善手狠,表面温和内心冷漠,完全不像是刚踏进朝堂的愣头青。
这真是捡到宝了。
元嘉帝表示很满意。
沈钰同样很满意,干回自己的老本行,功劳就是现成的,挨点骂算什么,朝中能混成大佬的,谁没挨过骂?老本行给沈钰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沈钰完全不愁。
好事总成双,沈钰官场得意,情场也不差。
陆芜这段时间和钱翠花二人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一个大家小姐竟然有模有样地跟着钱翠花侍弄她院子里的那块地。不得不说,陆芜生来就是个体面人,就连给地里的葱浇水这活,经了她的手,都多出几分优雅来。
李巧儿对这个儿媳妇总有几分惧意,想在她面前摆摆婆婆的架子壮壮底气,头上又还有个钱翠花压着,只能心情复杂地跟在钱翠花身后,别扭地同陆芜处着。
陆芜何等通透的心思,早就看出李巧儿心里的不自在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平日里言谈举止间对李巧儿却多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恭维,量变引起质变,在陆芜孜孜不倦地努力下,李巧儿终于突破了自己心中的别扭,真心实意地接受了陆芜。
沈钰神采飞扬回家后,见到的便是婆媳三代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一时间不由有点恍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相处,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年少时遥不可及的美梦就这么变成了现实,沈钰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酸涩来,眼前忽而浮现出另外两张苍老的面庞。前世今生的场景逐渐错乱,最终融合在一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终于看到洗心革面的父母归来,孝顺爷爷奶奶,承担起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来。而后,少年也娶了喜欢的妻子,一家人就这么幸福快乐地过了下去。
自己想要的家,终于彻底完整了。
沈钰眼眶微热,低头掩饰了自己神情的异样,平复了心情后含笑上前,偏头看向陆芜,笑着问道:“在说什么事呢,笑得这么开心?”
陆芜抬头一笑:“不告诉你。”
夫妻二人耍花腔,钱翠花心下一乐,立即拉着李巧儿回了里屋。
沈钰表情很是正经:“不告诉我就算了,我有事情问你,咱们回去说。”
说完,沈钰也不等陆芜开口,便牵了她的手回了房。
陆芜还挺好奇:“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沈钰炙热的吻已经覆了上来。
这是白天!
陆芜这话愣是没了说出口的机会,随着沈钰的动作,理智逐渐丧失。
沈钰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与霸道这会儿全都露了出来,陆芜即便与沈钰做了好几个月夫妻也有点招架不住,迷迷糊糊间又听到沈钰覆在她耳边呢喃:“原来是你。”
这话虽然说的没头没脑,陆芜心下却忽而生出酸涩与喜悦,满足得简直想叹息。
良久,陆芜红着脸收拾好床铺,回想着沈钰方才的话,又强忍着羞意问他:“你刚才对我说,原来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钰双手环着陆芜,眼神悠远,沉默了一瞬后才柔声道:“我以前一直在想,自己会倾心什么样的女子。遇着你后,才知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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