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招,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怪不得大家卖惨都没用,合着人家早就把大家的家底儿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刚才那是在看笑话呢!
还哭穷,哭个屁的穷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被沈钰直接扒拉了家底的李姓盐商冷汗都下来了,脸色青青紫紫各种颜色都在上头转了一圈,煞是好看。
沈钰却还没放过他,继续放大招,轻飘飘道:“再说了,李先生发财的路子多了去了,也不止官盐这一样不是。”
沈钰心里门儿清,这些盐商就没一个干净的,或多或少都干过私盐的勾当,私盐这般暴利,这帮家伙不插手才是怪事。刑部和户部记录在册的一个典型案子,先帝在位期间,有一个刚同朝廷拿盐引的盐商,卖盐挣了六十万银子,夹带的私盐却获利一百六十万。三倍之利,足以让盐商们铤而走险。沈钰虽然摸不清李家到底掺和了多少,但拿话吓一吓李姓盐商准没错。
果不其然,沈钰这话一落,心里有鬼的李姓商人顿时面皮一抖,大热天的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沈钰微微一笑,偏头看向其他人,温声道:“我这里还有其他的账目,大家想听一听吗?”
听个鬼啊!谁愿意把自己的家底抖给同行啊?众人齐刷刷摇头,打心里怵了沈钰。
沈钰乘胜追击,略一挑眉,笑道:“其实我也挺好奇,你们挣了这么多的银子,怎么还觉得不够花呢?这么多银子,别人十辈子都挣不来,你们却还哭穷,也不知你们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这般会享受,怕是陛下都不如你们。”
这话太过诛心,商人们简直想给沈钰跪下,这会儿眼睛是真红了,赶紧摇头道:“大人言重了,我等满身铜臭味,不通文墨,哪能过什么神仙日子呢?如大人这等深受陛下器重,又阖家欢乐的生活,那才是神仙日子。”
沈钰见好就收,含笑道:“看来大家还是有几分家底的。”
商人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憋屈点头。
沈钰见快要到午时了,欣然提议:“谈了一上午,想必大家都饿了。我已经吩咐人备了饭菜,咱们吃完再聊。”
商人们恹恹点头,彻底死了收回加税的心。
艰难地接受这个让人落泪的残酷现实后,商人们逐利的本性又冒了上来。既然不能少交税,那就拼命多赚点银子,多劳多得,总能让收支变得更漂亮点。
这时候,商人们已经不再纠结加税的问题了,而是将眼神全都放在了边境贸易线上。
做买卖经常要走南闯北,商人们对贸易线开放之利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数目。夷人和牧民对楚朝的茶叶丝绸很是喜爱,在楚朝境内卖一两银子的茶叶,到了夷人那边就能卖五两,胆子大会忽悠的,甚至能卖十两。若是再走的远一点,还能碰上相貌奇特,长着金头发蓝眼睛蛮夷,据说他们尤为喜爱楚朝的丝绸与瓷器,其中之利,近乎百倍。
只不过前朝末帝禁了边境贸易,本朝先前也没在意这事儿,还是傅首辅入阁后,这些年才慢慢开放了边境贸易司。只可惜规模也不大,更兼路途遥远,成本高还有危险,大商人们都有了稳定的事业,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上头。
如今朝廷显然是要支持商贾做买卖,还拿出了内务府的东西,那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物件,运作得当,几百倍之利也不是不可能,刚刚被朝廷咬掉一块肉的商人们自然就盯上了这笔买卖,准备给自己好好回血。
沈钰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午膳同商人们一道吃,菜式也一样,并不摆任何架子。
商人们摸着良心说,只要沈钰不开口不惦记着割他们的肉,就这副平易近人的样,还真特别拉人好感。别说,就算刚才商人们被他扒拉了脸皮,现在看着他这么温言浅笑,时不时还同他们唠会儿家常的模样,也很难真的把他恨上。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茶足饭饱,商人们也收拾好了碎成几瓣的心脏,继续和沈钰谈正事。
让沈钰高兴的是,这会儿商人们终于不再拐着弯儿跟他谈加税的事儿了,特别爽快地放弃了抵抗,转而专注于拍卖之事。
这才对嘛!沈钰暗暗点头,含笑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道:“你们也知道,内务府乃是陛下私库,里头可都是好东西。你们要是拍下了这条贸易线,就相当于给陛下卖东西,说出去多体面!现在暂且开设茶叶丝绸瓷器首饰这些线,一条线的时间为十年,五十万两起拍,前两年免去你们的赋税,赚了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第三年才开始交税,若是干的好,十年之期到了,想要继续拍,还能折点价,这条件够优渥了吧?”
沈钰说了这么一大堆,商人们就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前两年不交税!真要做顺了这买卖,利润未必比他们现在手头的买卖少多少。要真是前两年不交税,就算拍下贸易线花了银子,头一年就能把银子挣回来,第二年就是净赚。这么一算,商人们顿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那说什么都得拍下一条线试试啊!
不就是银子吗?他们还真不差钱!
沈钰微微扬唇,你们自己合计去吧,反正这根胡萝卜已经吊到你们面前了,吃不吃,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至于朝廷,拿一堆内务府积存下的东西换来几百万两白银,张清现在都快把牙都给笑掉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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