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沈钰这边,也有人明里暗里拉拢他让他站队。
这瘫浑水,当真是越来越浑浊了。
沈钰却不为所动,虽然成功后的美好前途很让人向往,然而沈钰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现如今上有老下有小,沈钰可不想自己作死搭上一家人。
为此,沈钰还特地请了太医过来为自己看诊,然而告病,窝在家里怎么都不出门。
惹不起躲得起。
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这个小虾米还是别去参与了,要是事发,大概率得当炮灰。
更何况,元嘉帝只是病了,还没死呢。作为一个掌管楚朝二十多年的帝王,真以为他看不懂底下人的弯弯心思,那简直是对元嘉帝智商的侮辱。
处于病中的人本就敏感些,现在这帮人就敢拉帮结派争储,还闹到明面上,元嘉帝不发怒那才叫见了鬼。
对着一个生病的帝王说您该立储了,潜台词不就是他快挂了吗?哪家病人受得了啊,不抽上他们一顿简直对不起手里滔天的权利。
沈钰觉得自己这病假请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就连平时稍微走的近一点的四皇子,都不再跟他有明面上的往来。
陆衍原本还担心沈钰扛不住被人拖进这趟浑水里,见沈钰果断“病”了,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面上还得做出担忧状,焦急道:“怎么病得这般严重?我得过去看看,顺便送点药过去。”
说完,陆衍也顾不得周围聚过来的一帮人,急匆匆走了。
人群中有人目光闪烁,迟疑道:“看陆阁老这样子,沈钰是真病了?”
“或许吧,年轻人不经事,沈钰踏进官场才几年,又一路顺风顺水,碰上这般大的事,吓病了也不是不可能。”
便有人冷哼一声:“他运气倒好。”
陆衍带着一堆药进了沈家,表扬了一番沈钰的机灵后,又吩咐沈钰做戏做全套,好好在床上躺着,该熬的药都药着,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沈钰笑眯眯听了一耳朵装病的技巧,看着他岳父的目光也不由有几分诡异,莫不是这位也是装病的熟练工吧?
陆衍没理会沈钰的目光,继续叮嘱他:“不管谁向你许了什么好处,你都不能插手立储之事!”
沈钰点头:“您放心吧,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一准躲得远远的。”
陆衍怕沈钰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又压低声音道:“内阁六位阁老,傅首辅态度不明,季阁老是纯臣,只忠于陛下。徐阁老暗中支持的是大皇子,张阁老有意四皇子,王阁老扶持的是二皇子,乱得很,朝堂简直吵成了一锅粥!”
沈钰挑眉:“那您呢?您的选择是谁?”
陆衍瞪了沈钰一眼:“我自然是忠于陛下。从龙之功听着好听,实际上也是那么回事,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也不少,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沈钰总觉得陆衍太过淡定,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心下不由疑惑,关系到储位之争,再与世无争的人也要多分出几分心神关注一下吧。陆衍这心态,明显不大对啊。
不过陆衍不肯多说,沈钰也不再多问,转而又琢磨道:“傅首辅态度不明?”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陆衍微微叹了口气,神情颇有几分无奈,“他没有拒绝任何一位皇子的示好,看样子像是想插手。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插手的好机会,那只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陆衍要是琢磨出傅卿珩真正的想法,也不至于叫了傅卿珩几十年的老狐狸了。
沈钰也不知道傅卿珩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只能低叹道:“傅首辅的心思,我们也猜不出来。先保全自身更为要紧。”
然而,朝堂情势却一天比一天混乱。
元嘉帝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上朝了。
这可是元嘉帝即位二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元嘉帝病重不上朝,傅卿珩作壁上观并不下狠手整治朝堂风气。一来二去,官员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每天为了立储之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在傅卿珩的有意放纵之下,这帮人竟是莫名达成了一致,一同跪在养心殿前,想要面圣,请求元嘉帝立太子。
元嘉帝还是没有出现,让人强硬地斥退了这帮大臣。
傅卿珩却是微微一笑,六位皇子身后的人,终于一一浮出了水面。
这些变故,在家养“病”的沈钰自然无从知晓。只不过在半个月的冷静思考中,直觉敏锐的沈钰还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元嘉帝病得太久了。
而傅卿珩,也太淡定了。
跳出争储的圈子冷静来看,沈钰不由心生寒意,造成现如今这种局势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是元嘉帝真的病重,奄奄一息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这才放任局势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大臣们都敢去他寝殿门口逼他立太子了。二是元嘉帝这回是装病,就是为了打压不安分的儿子们。
不过傅卿珩的态度让沈钰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作为一朝首辅,即便傅卿珩已经稳住了朝堂局势,在沈钰看来,他应该还是未尽全力。大楚开国以来最为惊才绝艳的人物,本事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这么想着,沈钰提起的心又微微落下了一点,却没敢彻底放下心来。最主要的还是陆衍那句话,傅卿珩态度不明,这位若真有心相帮某一位皇子,那说不准就是故意让人心生怀疑好拖延时间,让他顺利摸清对手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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