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呢?沈钰的眼角微微抽了抽, 再看熙宁帝, 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神情冰冷地反问永王:“皇叔真是胸怀大志。”
永王一点都不怕这个身份尊贵的侄子,没好气道:“行了, 你就别阴阳怪气了。本王承认,当年对皇位是有那么点想头。不过当皇子的,谁没做过点皇帝梦啊?你敢说,当初你还是四皇子的时候,没想过这事儿?”
熙宁帝:……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这么耿直干什么?
眼瞅着天儿就要被永王给聊死了,熙宁帝觉得这个话题还可以抢救一下,又绷着脸问永王:“所以皇叔这些年都在图谋大事?”
“我要真图谋大事了,你父皇早就宰了我了!”永王翻了个白眼,摊手道,“白日梦醒了,我不也就老老实实回封地了吗?真要折腾点事儿来,哪能活到现在?”
“说得你这些年好像没折腾过一样。”熙宁帝想到这些年永王撺掇太皇太后作的妖,都觉得他父皇脾气简直太好了。
“那怎么一样?”永王很是无赖,“龙椅都让你父皇坐了,我心里不痛快,给他添点堵也不成吗?”
旁听的沈钰内心真是崩溃的,万万没想到,高大上的皇族中竟然还隐藏着永王这么一朵旷世奇葩,一直在作死,从未被超越。没事就给皇帝添点堵,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熙宁帝的表情也一瞬间扭曲,半晌才磨牙道:“皇叔可真是好兴致。”
“那可不,”永王美滋滋地点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父皇那人爱面子,总想得个千古名君的好名声,只要我不造反,有你皇祖母在,他就算想揍死我,也只能忍着!”
熙宁帝皮笑肉不笑:“那可真不巧,我这人最不要面子,谁让我不痛快了我就能扒了他的皮!”
“这性格好,不吃亏!”永王乐呵呵点头,假装自己没听出熙宁帝话中的威胁之意。
永王殿下,在面临生存问题的时候,那也是能屈能伸的。
眼瞅着这叔侄俩的的话题已经歪了十万八千里,沉默地站在一旁当壁花的沈钰终于忍不住出声将歪了楼又正了回来:“王爷是故意让允安把这消息告诉下官的吧?”
听了这么一会儿,沈钰也算明白了,别看永王行事嚣张,却每一步都刚好踩在帝王爆发的临界点上,这才美滋滋地过了大半辈子。熙宁帝的脾气明显没有先帝好,又涉及到“大业”之事,哪怕永王自己主动来找熙宁帝,熙宁帝也未必会信他。
正巧赶上沈钰这个天子近臣去永王府,可不就是现成的棋子么?
有的人,表面上是作死小能手,内里却藏着一条心机狗。
提到这事永王就生气,也不顾君前失仪这回事了,一拍桌子怒骂道:“都是那群瘪犊子玩意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的消息就跑来找我合作,被我拒绝后竟然敢对我女儿动手,被我抓到他们了,定然要将他们剥皮抽筋!”
愤怒状态下的永王,脑子格外清醒,目光诚恳地看着熙宁帝:“那帮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就想着挑拨我们大楚内乱好捡便宜!”
“皇叔的意思是,前来找你的,不是我们大楚人?”
“那可不?咱们大楚有谁会来找我,又不是活腻歪了。”永王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沈钰莫名想笑,永王这说的还真是大实话。毕竟这位王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谁投奔他都得担心哪天带着家人一道儿上断头台。
熙宁帝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带了几分杀气:“哪国的人在动手脚?”
永王摇头:“他们行事很小心,我跟过去的人被灭了口。不过他们既然有本事在王府埋下几年的暗子,想来琢磨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天了,看来是打算趁着新皇登基时挑起我与你的矛盾,好让大楚陷入动荡之中。奶奶的,真以为本王是那种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吗?”
熙宁帝懒得听永王骂人,接着追问:“皇叔心下可有猜测?”
永王皱眉想了想,半晌抬头道:“估计除了月桑国之外,都有可能吧。”
“为何月桑国不在其中?”
“哦,当年我与你父皇争储的时候他们就来找过我,被我和你父皇联手坑了一把,想来这回应该学聪明了。”
沈钰表示自己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熙宁帝也是一脸无语。
只有永王无所畏惧地看着熙宁帝,挑眉道:“怎么,不相信?要不然你父皇怎么忍了我这么多年?你说这帮狗东西是不是傻,本王堂堂一个亲王,受着百姓的供奉,他们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和他们合作坑大楚的百姓呢?”
永王表示,虽然他爱作死,但是还是有点节操的。这些傻子一个个地跑到他面前犯傻,真的很烦人。
看着眼前浑不吝的永王,熙宁帝陡然就明白了当初他父皇为何一提到永王就一脸牙疼的表情。理解,太理解了。
碰上这么个货,还是让他滚回封地一辈子别来自己面前添堵了。
沈钰轻咳一声,明明是万分严肃的话题,为何从永王嘴里说出来后,就莫名多出了几分逗比的气息?一定是错觉。
沈钰这一咳嗽,熙宁帝和永王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他身上。沈钰顿感压力山大,轻声问道:“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那五公子,是不是要送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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