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私下拽了拽陆意之的袖子:“多注意观察这几个使臣,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私下再仔细查查。”
陆意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目光平淡地扫过了这帮使臣,不经意间已经将他们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
因着是新帝登基这等大事,这些附属国也不敢大意,是以这回前来的,都是国内的王子公主,以示对新帝的恭敬。
沈钰则将目光放在了东平国的大王子身上。大楚和东平是世仇,以前边境战乱不断,互有胜败,仇深似海。一直到元嘉帝登基后,镇国公领兵连破东平五城,这才啃下这块硬骨头。至此,东平俯首称臣,年年给大楚进贡。至于云安和风凌,国力太弱,还要仰仗大楚帮忙,自然也不会干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如果说这四个附属国中,哪个对大楚的敌意最大,那肯定非东平国莫属。
沈钰第一时间怀疑东平国,也情有可原。
当然,第一次见面,哪怕东平使臣是猪,也不可能就这么露了马脚,沈钰自然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让人暗中多观察东平使臣的一举一动。
使臣们进京,沈钰他们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这些使臣本就是为了讨好新君而来,对着沈钰这些天子宠臣更是客气万分,各种金银珠宝简直接到手软。
沈钰都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看看他自己,小时候还过着吃糠咽菜的艰苦生活呢,结果官场混了几年,都攒了不少的家底。果然,当官才是发家致富的最佳路径啊。
当然,沈钰拿的这些东西也没瞒着熙宁帝,谁给他送了礼,沈钰转头就拿着单子和厚礼进了宫,半点都不带藏的。
熙宁帝也很有大佬风范,和沈钰头挨头的研究了一回礼单,半晌才沉吟道:“月桑国不是挺穷的吗,怎么给你送礼这么大方。”
沈钰想了想,道:“大抵是因为微臣长得俊吧。”
一路靠自己奋斗到现在,转头月桑国的行为就告诉沈钰,他还能够靠脸吃饭,沈钰内心还有点小复杂。
熙宁帝显然也想到了月桑国的奇葩之处,将礼单扔给沈钰,特大方地表示:“他们给你送礼,你收着就是。小豆包过几年都得娶媳妇儿了,你这个当爹的,不得好好给他攒点聘礼?”
话题跳跃的太快,沈钰差点没跟上熙宁帝的思路。想到才刚上小学年纪的小豆包,沈钰当真想象不出过几年他就得娶媳妇的事儿,只能保持沉默。
熙宁帝也就是随口一打趣,并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眼瞅着沈钰放松了不少,熙宁帝便问道:“使臣们那边,查出了什么线索吗?”
沈钰摇头:“他们才刚进京,谨慎得很,除了送礼外,都不大出门。”
熙宁帝想了想,沉吟道:“过几天便是宫宴,让永王府那位五公子也出席,看看能不能钓出一条大鱼来。”
沈钰自是点头,回去就将那位蹲在大理寺当大爷的五公子踹回了永王府。
永王一见沈钰这架势就知道他准备干嘛,一把扣住那倒霉蛋,冲着沈钰摆手道:“行了,本王知道了,这几天会好好教导他。”
关键时刻,永王还是挺能靠得住的。
沈钰想着永王心里还住了条心机狗,十分放心地同永王道了别。
等到宫宴那天,出现在宴上的五公子就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强忍着不满的小可怜,坐在他身边的永王更是脸色漆黑,时不时向沈钰投去凛冽的目光,就算是面对熙宁帝,都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敷衍之色。
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起来。
傅卿珩身为首辅,碰上这等让人头大的场面,自然不能坐在一旁吃瓜,时不时出声缓和一下气氛,救场救得很心塞。
熙宁帝和永王却互不相让,你来我往话里带刺斗得好不热闹。大臣们表示很心累,你们叔侄俩闹矛盾就不能看看场合吗?
知晓内情的沈钰默默关注着使臣们的动态。东平国大王子面色严肃,眼中带了几分不安,云安国和风凌国来的都是二王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至于月桑国……那就是宫宴上的泥石流,别人在担心熙宁帝与永王之间的唇枪舌战,他们在乐呵呵地欣赏美人,不但不害怕,心里还美滋滋的,看得沈钰一脸无语。
这个宫宴吃的,简直让人食不下咽,受到的惊吓都能让人短寿十年。
出宫门时,沈钰看到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脸色疲惫,就跟好几天没睡觉一样,眼中还难掩担忧之色,显然是在担心熙宁帝和永王这么针尖对麦芒,以后怕是要遭。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有御史上本弹劾永王目无君上,行事乖张。熙宁帝也没客气,直接下旨申饬永王一通,命他闭门思过,永王府颜面尽失。
太皇太后得了消息,又在宫中闹了起来,前朝后宫都开始不太平了。
沈钰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东平国的使臣身上,却发现他们只是简单地在京城里逛一逛,并未有任何异常。其他国家的使臣也是如此,一个个规矩得很,最活跃的大概就是月桑国的使臣们了,哪里热闹就有他们的份儿,为了看美人,花楼都没少逛。
想着再过些时日,使臣也该回国了,丹平县主一案还没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沈钰心下难免多出了几分焦虑。
正在这时,五公子偷偷摸摸地进了沈府,得意洋洋地告诉沈钰:“哎哟累死爷了,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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