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新帝平静地看着夏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厉,“即便撤了傅卿珩,不是还有你吗?”
夏濯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赶紧求饶,痛哭流涕:“陛下,臣一片忠心,苍天可鉴……”
新帝却不愿再听他的推脱之词,招术用多了,自然也就不管用了,新帝只觉得可笑:“当初你说你对朕忠心耿耿,却巧舌如簧哄骗朕,说你的长子无辜,是那秀才之女贪慕虚荣故意勾引你儿子,又说这是傅首辅一系的阴谋。朕信了,结果呢?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真觉得能瞒朕一辈子吗?”
夏濯双股战战,不由瘫软在地。新帝却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有决断的事,就是当初听了齐王的提议,联合齐王用不光彩的方式夺了皇位。这事儿还基本是齐王出力,他就捡了个漏。然而不是坐在皇位上就能当好这个皇帝的,朝中多数官员对他也只是表面恭敬,之所以兢兢业业处理政务,并非为他卖命,而是为天下百姓解忧。
齐王当初找上新帝,是因为他这性子好控制,一个夏濯就能将他忽悠过去。可是相对应的,新帝对夏濯念及旧情,同样也会对沈钰他们念旧情。加上双方能力和人品的差距,久而久之,新帝自然也有所偏向。
这对于夏濯而言,是个不详的信号。夏濯抿了抿唇,垂下眼掩去眼中的狠厉,正要开口,新帝已经轻声道:“行了,朕乏了,你退下吧。”
夏濯离去之时,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暮气。新帝也只是苦笑一声,偏偏后宫又传来一个扎心的消息,来报信的小太监惨白着一张脸,抖着嗓子道:“禀陛下,玉安宫传来消息,武妃娘娘这一胎,没能保住。”
新帝的神情已经麻木,从他登基到现在,后宫没有一个孩子能成功降生。甚至,连之前在王府时出生的孩子也夭折了两个。如今整个后宫,竟然只有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莫名其妙病重了。
想着这堆糟心事,新帝心中杀意升腾,拍桌子吼道:“让大理寺给朕仔细查!皇后到底在干什么,后宫成天乌烟瘴气,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说完,新帝又瞪着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将案几上的镇纸奏折全都扫落在地,暴怒道,“都给朕滚出去!”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战战兢兢悄声退了出去。半晌,新帝才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喃喃道:“皇兄,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可是稚子何辜,你何其狠心!”
然而新帝却不期然想到了他那几个皇侄,不由闭了闭眼,“果然是报应。”
良久,新帝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神情逐渐冷厉下来,自言自语告诫自己:“大错已经铸成,朕不能再心软,否则,朝政不稳,朕就是整个天下的罪人!”
只可惜,新帝因为当年包庇夏濯长子强抢民女害人全家性命之事,在正直的臣子心中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即便他想改变,早就留了后手的大佬们也未必会配合。
京城中的暗潮涌动沈钰自然不知。处理好赈灾工作后,沈钰便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军队上。
青州临海,前些日子暴风雨肆虐,想来海上的风浪更大,以小岛为根据地的海贼们,损失怕是比青州多得多。现在风雨停歇,沈钰不得不防备损失惨重的海贼再次来青州抢掠一番。
俞成知道沈钰心中的担忧后,想了想以往海贼的做派,也觉得沈钰的顾虑有道理,对士兵的操练更严苛了许多。好在青州军费足,士兵们也配合。结果沈钰又来了个骚操作,他这段时间就蹲在军营,弄明白了俞成的练兵方式后,沈钰觉得,这种只会让士兵大喊大叫统一挥动武器的方法实在太死板了,一年都不灵活。
作为信息时代穿过来的家伙,沈钰即便没有练兵经验,也架不住他练兵办法多,谁还没看过几部军旅剧呢?后世那一套都搬过来,负重跑来一波,攀爬练起来,再来一波对打配合,战斗力增强妥妥的!
再考虑到青州士兵主要的对手就是海贼,沈钰还扒拉了一下较为久远的记忆,参考了一波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办法,像模像样的弄了个鸳鸯阵来。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俞成都被沈钰弄懵逼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每天都接受着来自灵魂的拷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和他到底谁是将领?
沈钰心下暗笑,面上还特平静地解释道:“读书人总得什么都会一点,有道是一理通百里通,兵书我也看了不少,你不必这般惊讶。”
俞成心塞的表示,学神的世界,他这个学渣真是懂不起。
多么痛的领悟!
搞完练兵制度改革后,沈钰又开始给士兵们上政治课洗脑。也是因为踏进官场后,沈钰才知道这会儿的军队,士兵们有多不靠谱。连着吃好几天粗粮,不高兴了要闹事,打架时还没正式开打,因为待遇问题可以先跟统帅内讧一波,或者因为赶路太辛苦消极怠工,走着走着就闹脾气不走了,各种骚操作不断。
这种神奇的作风简直让沈钰惊呆了,相比起我党军人忠诚爱国,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信念,这些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逗比?
沈钰还真怕海贼来了,这帮士兵还没去揍海贼就先到他面前谈条件。那画面太美沈钰不敢想,必须先给他们洗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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