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闻言一愣,随即笑了:“殿下开什么玩笑?这怎可能?”
“莹莹……”楚墨玉轻轻握住她的双肩。
陈莹马上推开,低头道:“殿下请自重!臣女是觉得,自己对殿下并无男女之情,臣女只愿意跟心仪之人拜堂成亲。”
她低着头,不让太子见着她眼里的泪。
她上辈子心仪过的人,都负了她,这让她这辈子如何有勇气再动心呢?
楚墨玉缓缓放下双手,顿了顿道:“好吧,孤不强求你了。”
陈莹向他福了福身:“谢太子成全。”
楚墨玉负手而立,平淡道:“不过你这样逃婚也不是办法,孤回宫后,会向皇上请求退婚,你不用在外面躲躲藏藏,回王家去吧。”
他面上平静,内心却失落极了:重活一世,竟仍是与她有缘无分吗?
罢了,她执意如此,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是。”陈莹一直低着头。
天微亮时,楚墨玉送她回到镇国将军府的门口,守夜的小厮原本困顿不堪,一看这两位来了,立刻浑身精神抖擞。
太子与王言程交好,所以在将军府里当差的旧人,基本上认得太子的模样。
“见过太子殿下,在下这就去知会……”小厮言语一顿,想到公子好像不在府城中,便改了口,“去知会老将军……”
“不必,孤只是送陈姑娘回家,还要马上赶回宫里。”
楚墨玉扶陈莹下马,目送她踏入府内之后,自己就重新骑上马,加快速度往皇宫赶去。
他离宫的事此时必然已经败露,父皇母后也必然发怒,但无论如何,他身为太子,是该收拾残局的。
陈莹回府后,得了半日好眠,然而楚墨玉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罚跪于太庙三个时辰,然后又在早朝上提出退婚的事,被皇帝怒骂了一顿。
好不容易得空歇息,皇后却忽然驾到。
“本宫听说——是陈莹先逃了婚,你昨天出宫是为了追寻陈莹的下落?”
皇后的问话带着十足的威严。
皇后虽是楚墨玉生母,但帝王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他们母子的关系也不似寻常母子那般亲厚。
“母后多心了,儿臣也是逃婚出宫,恰巧遇上陈姑娘,才送她回府的。”楚墨玉恭敬道。
皇后在房间内徘徊片刻后,语气冷淡:“退婚也好,她实在不合适入宫。”
皇后做这六宫之主近二十载,对后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说陈莹不合适,那是很中肯的判断。
这时,一名宫女进来,行完礼后道:“娘娘,魏公公传话,王老将军去觐见皇上了。”
“定是因为退婚之事,走,本宫也去看看。”皇后带着随行宫人一起离开东宫,前往皇帝宫中。
王家本身也是不乐意这门婚事的,如今太子主动退婚,于王家其实只有好处。
皇后此去,只是由于久居深宫,跟父亲许久未见,所以趁此机会见一见而已。
皇后赶到时,王老将军跪在皇帝面前,而皇帝面色宁静,并无责怪之意。
在皇帝看来,退婚是太子的过错,而且就算王家也有错,那也得看在其家族功勋的份上,少许责罚一下。
不然,世人会说天家不顾念旧恩,对开国元勋过河拆桥。
但他没想到的是,王易将军居然提出全家搬离都城,说辞是教出的义孙女不懂规矩,自己无颜在天子脚下颐养天年。
皇帝抿了口茶,蹙眉劝道:“就因为退婚之事,你们一家就要离开丹阳城?王老将军言重了吧!”
“皇上,太子婚事乃是国事,老臣那义孙女早有属意之人,都怪老臣贪恋权贵,才逼她参加选妃。”
王易直起上半身,对皇帝再一拜,十分诚恳:“此事全是老臣的错,请陛下恩准老臣离开丹阳。”
皇帝一想,眼神悄悄看了眼皇后,看皇后的脸色没变化,他才道:“既然这样,那朕就下旨责罚了。”
他吩咐身边的太监,当即拟出一份责罚王家的圣旨来。
午时,常侍奉在皇帝左右的魏公公,去了镇国将军府宣旨。
圣旨的大意,基本上都是王易自己要求的。
诸如贬出丹阳三年、夺去镇国将军封号、封掉御赐的将军府……
除了有官职在身的王言程,王家其他人必须迁离丹阳。
外人瞧着王家这是落了大难,谁晓得王易心中却十分欢喜。
王家作为曾从前朝起就存在了百年的簪缨世家,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
王易深谋远虑,早在嫡孙出生的那一天,他便想清楚了——以后的王家,不再是将门世家。
王易进宫觐见之时,陈莹在闺房熟睡,不知道这些惩罚是他主动求来的。
她听到圣旨内容后,马上就红了眼眶。都是她一时任性,害王家上下都受了牵连。
王家养了她两年半,就算再不亲近,她也不可忘了收养之恩。
等魏公公离开,陈莹跪到王易面前,嗓音染了哭腔:“祖父,是莹莹连累大家。”
“你既已知错,那……”王易捋了捋白胡子,话说到一半,忽然来人禀报。
竟然是陈莹的两位叔父和亲祖母来了,正在府外侯着。
王易立即给王言程使了个眼色:“去帮我把寒月刀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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