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杨懿开口道:“陛下,臣弟撞惊龙钟,因为有一件事要请教陛下。”
“何事?”
“父皇是怎么驾崩的?”
“不就是因为皇叔和四弟勾结谋逆吗?他们就如你这般率兵闯宫意欲谋反,父皇被乱兵所伤才不治。”
“你撒谎!”杨懿拿出一大叠纸晃了晃,“那几年你在朝理政,不但挪用武备的款项,更在官员将校的升迁考核上大作文章,笼络朝中军中为己所用……你的劣迹被皇叔发现了。他查你,还禀报了父皇。你被父皇训斥,不但不思悔改,居然铤而走险谋害父皇,更栽赃给皇叔和宁远侯。这些是各地方留存的账目底单,处处都是造假的痕迹,每一页都有东宫的亲笔签押。大哥,你对父皇是怎么解释的?”
瞪着那些纸,皇帝冷冷地说:“七弟,你想做皇帝就直说,不用搬出父皇,更不必伪造账目单据。正好,今日有人举报你勾结永安门逆犯,意图谋反。你既然急着跳出来认罪,朕成全你。兰罡,你说说吧。”
顿了顿,兰罡出列说:“昨日晚间,泰王府的丫鬟亲眼见到护卫们全部换了甲胄,磨刀霍霍。臣的女儿发觉不对,不得不大义灭亲向陛下举报。”
“哼!说得好。七弟,你听见了?”
“护卫们换衣甲就说我勾结逆犯,陛下太轻慢律法了吧?”
一愣,皇帝看看孟广德。
咬咬牙,孟广德说:“逆犯应臻被臣的女儿藏匿在尚书府,他是从泰王府来的。”
听到“应臻”,何国舅一鄂,继而便站出来说:“陛下,永安门逆案早有定论。泰王勾结逆党犯上作乱,罪证确凿。”
“何大人所言极是。”
皇帝的拥趸们纷纷站出来指控杨懿勾结逆犯,更伪造证据颠倒黑白,云云。一片声讨中,以丞相为首的中立派无人做声。以嘉宁郡王为首的宗亲贵戚同样保持了沉默。
一看没有人出来支持泰王,皇帝冷笑问:“七弟,你可有话说?”
“我窝藏应臻?你们有谁能证明不是同名同姓的误会呢?”
皇帝再次一愣。
见状,孟瑾如眼珠一转就说:“泰王,我姐姐举报你谋反。她亲口承认逆犯应臻藏在你身边。”
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走进殿中,孟瑾乔没有注意众人舌战,只对照着楚意画的那些线条环顾四周,目光逐渐落在一根柱子上的一片花纹。
有点像。
但这些线歪的有些不对,似是而非。奇怪,先皇到底把东西放在哪儿?
发现她盯着前方眼睛发直,孟瑾如厉声诘问:“孟瑾乔,你不敢说了?把你对陛下和太后说的举报重说一遍呀?”
被她尖利的声音吓一跳,孟瑾乔骤然回过神来,看了一下父亲就走到殿中说:“应臻确实是应元骏大统领的儿子。但他不是逆犯,而是沉冤未雪,永安门逆案是一桩冤案。”
“贱人,你敢胡言乱语!”
“陛下,是非曲直还是先让孟侧妃说清楚吧。”嘉宁郡王插言道。
微微皱眉,太后看了看旁听的宗亲们,拉了一下儿子的衣袖才说:“说吧。”
“当年,宋王密查太子不法,被我父亲孟广德无意间发现。他回府告诉我母亲给我写信密报给皇后,以此换取富贵荣华。我母亲拒绝,劝他恪尽职守。”
第543章 先皇遗诏
没想到她竟得知了此事,孟广德脸色微变。
停顿了一下,孟瑾乔的声音变得有些幽远:“父亲因此与我母亲反目。二房刘氏得知他的心事,让儿子孟锦阳为父亲牵线,我父亲以此机密投靠了东宫。牵线的人正是容天明父子。”
心头狂跳,孟广德厉声喝道:“住口!胡说,你胡说。那时你不在家,不可能知道。胡编乱造,胡编乱造。”
“爹,我不但知道姨娘母子是怎么替你办事的,还知道……昔日的太子,当今的陛下私通先皇的宠妃席昭容。”
一语惊四座。
皇帝蓦地变色,指着她厉声呵斥:“贱人,你敢污蔑朕!”
她拿出一方旧帕,“这方丝帕以锦绣云萝织成,以暗绣法写着:兴元二十一年八月十三,赵婕妤无意间在长平宫后面的小竹林看到太子私会席昭容。她前去告发,先皇却将她打入冷宫。先皇嘱咐她守着秘密,等待他前去接她。”
皇帝一呆。
太后却拍案斥道:“污蔑,都是污蔑。锦绣云萝在宫中不难得到,找个出色的绣娘秀上几行字,不是很简单吗?老七,你想得太简单了。赵氏被先皇厌弃打入冷宫,一个罪人说的话能信吗?用这个做证据,牵强了。”
再一扫孟瑾乔,“孟瑾乔与逆犯江阙订亲,本就洗不掉牵连的嫌疑。哪个罪犯不会说自己冤枉呢?哼!你的这些证据不足以为凭。”
太后不愧老辣,三言两语就把泰王一系拿出的人证物证堵死了。
听了这话,一直没有做声的齐轩成迈前两步,拿过孟瑾乔手中的丝帕,轻轻把她挡在身后,淡淡开口:“太后说得对。但这张丝帕里还有一条罪证,这才是先皇要废黜太子的真正原因。我猜测就连太后都不知道吧。”
满殿再惊。
魏安眉毛一跳,忍不住咳嗽一声,“齐轩成,你这话……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当年宋王查知安北之战另有隐情,将之奏报先皇。先皇震惊万分,终于决定另立东宫。此事同样记在这方丝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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