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碗中的千瓣莲也长出了皎白的花骨朵。
蚩尤那回去驱瘴气,回来居然难得的中了毒瘴病倒了。
他在的日子一直都是他料理食物,瑶姬如今已经习惯了喝他煮的汤食,那一日见他迟迟未归,心中隐隐便是不安。
待小红驮着他回了来,见到蚩尤发黑的额头时,瑶姬一时竟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他也会中瘴气而倒下。
战神一直那么顶天立地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怎么会倒下?
蚩尤却觉得难得生个病却是病的恰到好处。
瑶姬到底没让小红把他扔出去,而是默默让出了就寝的地盘。
松软的艾草就垫在身下,上头罩了一张完整的虎皮。蚩尤窝在那处,竟觉十分不错。
瑶姬看着刚刚长出来的花骨朵,婷婷一枝独秀,又看了看躺着的蚩尤,终究还是闭了眼掐了花苞。
蚩尤看到公主殿下端上来的野菜汤旁放了朵未盛放的千瓣莲,便抬头盯住了瑶姬:“殿下这是什么古怪搭配?”
瑶姬把野菜汤拿给他,道:“你吃不吃?”
蚩尤笑了笑,道:“当然吃。殿下端给我的,便是毒|药我也吃。”
说着便拿起野菜汤视死如归地大口吞咽起来。
瑶姬找的野菜当真是苦的紧,蚩尤吃完一碗只觉得舌头都苦的不是自己的了。正咋舌,瑶姬便把千瓣莲递到了他面前。
“吃吧。这个不苦。”
蚩尤抬头看了一眼,本想推脱,又想到了什么,便接过来放入了嘴中。
“还是苦。”
瑶姬没听清,倾身问道:“什么?”
蚩尤嘴边扬了抹笑,一个使劲便把瑶姬拉了下来。
瑶姬只觉得唇上撞到温软之物,然后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渡了过来。
凉苦中夹杂着丝丝清甜。
瑶姬反应过来,那是千瓣莲。接下来她便彻彻底底体味了一遍什么叫作巧舌如簧,这本是形容人能说会道善于狡辩之词,然而在这里,却是字面意义上的巧舌如簧。
伸缩自如的软肉在她的嘴里逞威风,瑶姬御敌不力牙关失守,被他里里外外扫荡了一遍,直到她咽下了那花朵才放开了她。
“这东西给我吃浪费,我沾沾灵气就可以了,还是你吃了为好。”他笑嘻嘻道。
瑶姬坐在一旁,脸上一阵一阵发红。
方才过招蚩尤赢了她,如今见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便忍不住得意道:“殿下莫不是在害羞?”
瑶姬转过头来看着他,冷笑一声道:“耍我很好玩吗?我还以为起码能同你做个朋友。”
蚩尤心中一叹,道:“我可从来不曾想要跟你做朋友。”
他见瑶姬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亦盛着大大的惊怒,便解释道:“你当我亲你是在耍你吗?耍你有什么好玩的。”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便如那莲子经了漫长的黑暗后一夕觉醒,抽芽开花。
蚩尤看着瑶姬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心中不由一动。他伸出手扣住了瑶姬的后脑勺,缓缓把她带了过来。
“你看清楚,我亲你可不是为了耍你。”说着便又吻了上来。
瑶姬觉得自己听到了雪花落于枝头的声音,似尘埃落定,又似夜来花开,是故事的终局更是一切的开始。
世界静谧无声,唯有彼此的呼吸可闻。
“你方才有机会拒绝的。”分开之后蚩尤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瑶姬若有所思,她看着蚩尤,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内心那场纷扬不息的大雪。
“你喜欢亲我?你喜欢我?”瑶姬有些迟疑地问道。
蚩尤“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也不知是回答了哪一个问题,或者两者皆是。
然而瑶姬却不再说什么了。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呢?”
仿佛是漫不经心随口而出的反问,却等了许久等不来瑶姬的答案。
他看到瑶姬眼睛里,见到她眼中漾出的笑意:“我发现你方才似乎是在紧张。”
蚩尤吸了一口气,磨牙道:“紧张个屁!你哪里看到我紧张?”
瑶姬认真回答:“你这样色厉内荏虚张声势,越发显得你紧张。”她好整以暇看着蚩尤,末了还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年轻的战神第一回 体会到情爱之事是如此不公平,他兀自在这一头紧张煎熬,她却在彼端隔岸观火。如此划江而治,泾渭分明。
怎么可以这样?战神心中翻滚着戾气,气势汹汹看着面前的柔软少女。
瑶姬见了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一软,终究让这头的天光丝丝缕缕漏到了他处:“我不讨厌。”
蚩尤还在想着她不讨厌什么,正要开口问,却见到了瑶姬的神情,心中慧光一现,已然明了。
“哼!你倒是会装模作样。”说着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瑶姬:“既然不讨厌,咱们便再试试。”
这一回短兵相接,瑶姬却觉得触摸到了世上最轻盈的风与最温软的雪。
天下的月亮慈悲地撒下片片银辉,皮毛华丽额头长角的猛兽守着那盆被掐去了花骨朵的千瓣莲,似守着什么旷世奇珍。
它低低凑近嗅了嗅,只觉得鼻翼间萦绕了一股清幽香气。
风月无声地流动,骑士守着公主便如猛兽守着它的花,他等她长大,它待它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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