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女儿的肚子笑,小声说:“前两天让你生还跟我顶嘴。”
“哎呀妈!”陈芸推了她一下:“这都是意外。”
“意外什么?”肖月珍不许她这么说:“女人结婚就该有自己的孩子!”
在这方面陈芸和她永远谈不拢,索性现在也有了,就没必要跟她争。
“妈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会?”
“等我把鸡炖上再说。”肖月珍要去烧水,看了一圈问:“那三个孩子呢?”
“上学去了。”
肖月珍哦了一声,又说:“不对啊,那卫华怎么也在家?”
“他……部队今天放假。”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肖月珍半信半疑。
陈芸干笑了两声,没说原因。
不一会,郑卫华带着宰好的鸡和半碗鸡血回来。
杀掉的鸡被放在一旁,等着水烧开烫毛。
陈芸又劝肖月珍去休息:“炖汤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肖月珍想想也是:“那行吧,我眯会。”
她年纪大了,带着这么多行李坐了一天多的火车,确实非常疲惫。
等她走后,陈芸对着郑卫华说:“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郑卫华蹲着按住鸡不让它挣扎,歪过头看了陈芸一眼,还是说:“不放心。”
陈芸怔了怔:“不会有事的。”
郑卫华嗯了一声:“那也不放心。”
肖月珍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她一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手包了,整天想着做好吃的给她吃。
郑卫华在这方面完全配合,她说老母鸡补身体,郑卫华改天就弄了好几只养在阳台上。
陈芸天天被压着喝鸡汤,不过两天就觉得脸上圆润了一圈。
对于这种结果,家里除了陈芸之外,其他人都非常满意,一时间家里的气氛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
肖月珍来的第二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当晚河流水位暴涨。
转天,上级就下达了命令,要求部队协助抗灾。
“怎么这就要走啊?”
肖月珍听说这个事的时候有点反应不过来:“马上小芸就要生了。”
郑卫华穿着雨衣,表情有些歉疚。
“妈……”陈芸拉了拉她:“这是命令,他也不能违抗的。”
“我知道这是命令。”肖月珍叹了口气:“就是感觉不得劲,这水那么大!”
陈芸安慰她:“你放心,这事主要是让底下的士兵来,卫华他就是负责调派人员的。”
“是这样?”
面对肖月珍探究的视线,郑卫华表情微僵,违心点头。
“那好吧。”肖月珍觉得调派人应该没什么危险,心里放心许多,又问郑卫华要去多久。
“这个也不一定,谁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停呢?好了妈,你别说了,卫华他要走了。”
陈芸把肖月珍拉到一旁坐下,拿着一个小罐头给他:“妈带来的酱,你带着拌饭吃,记得小心点。”
“嗯。”郑卫华接过罐头,低声说:“今晚让妈搬过来陪你睡吧。”
“那你呢?”
“我回来睡沙发。”郑卫华握了握她的手:“听话。”
“好。”
陈芸没有拒绝,她现在月份大了,随时都有生产的风险,确实需要人陪着。
郑卫华走后当晚,就是肖月珍陪着陈芸睡的。
肖月珍和郑卫华差别很大,从体型到温度,所有一切都让她感觉不习惯。
最不习惯的,是肖月珍的打呼声。
郑卫华除非累极了,否则睡觉都很安静。陈芸习惯了他温度偏高的怀抱与沉稳绵长的呼吸。
乍然换成肖月珍仿佛吹喇叭一样的呼噜,陈芸躺在床上几个小时没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一脸萎靡,吃饭的时候哈气连天。
二妞看到她这个模样,很快明白了原因,她背着肖月珍对陈芸说:“妈妈,我有一个好东西。”
陈芸也偷偷问:“是什么?”
“你等我。”
二妞放下碗转身跑回房间,不一会又出来了。
她坐到餐桌旁,偷偷往她手里放了个东西。
陈芸低头一看,是两块棉花。
二妞捧着碗,喝了一口粥,嘴巴动了两下:“用这个塞住耳朵就听不到了。”
“你一直都这么干的?”
二妞歪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干得漂亮。”陈芸摸了摸姑娘的发尾,收下了这份心意。
晚上,她睡觉之前用棉花堵住耳朵,果然清静了许多。
雨下下停停,地上很少有干的时候。
郑卫华他们去抗洪已经有一周时间,这一周他回来过五次,最长一次六个小时。
几天忙碌下来,他脸庞又凹陷下去,手心手背全是各种伤口,脚丫都快泡烂了。
陈芸看着心疼,每次见他回来想给他多塞一口吃的。
郑卫华也忧心,他不在,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万一陈芸有事情,恐怕送到医院都难。
他于是便想着让陈芸提前去医院,凭借他的关系,去要个床位并不难。
陈芸考虑了下,说不急。
“预产期在月底呢,等二十五号过后再去吧。”
她打算的不错,觉得这时候住进去过不了两天就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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