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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年下)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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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年下)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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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多自然科学大家,都能写不错的格律诗。”

    “那是五十年前好不好?”胡以心不以为然。这兄妹俩,妹妹习惯哥哥的迂阔气,哥哥习惯妹妹的神经质,有着良好的默契。

    “你们怎么才开学就考试?”

    “啊,这个叫‘假期成果检测’。考了好几年,都成传统了。开学就考试,省得学生放假疯得太离谱。”

    方思慎自问对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既鲜少实际体验,又缺乏专业研究,于是保持沉默。转口问:“选修课怎么放在周末上?”虽然周末对他来说更合适,还是难免好奇。

    “这不是应试教育素质教育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研究性选修课一上就是半天,占用正常课时的话,连考纲规定内容都讲不完。对了,你可别随便跟人说,万一有人问起,千万别说来上课,只能提‘辅导课余延伸拓展活动’,务必强调学生自愿参加。”

    “这个……好吧。”

    知道兄长不擅撒谎,胡以心道:“谁多管闲事问你周末去向,你就告诉他去约会。”

    “这……好吧。”

    在教务处报完到,又问了问第一年开课情况,打听好作息考勤相关规矩,由妹妹做东在食堂吃个午饭,方思慎拿着选课学生名单回到京师大学。想起临走时,国一高的教务主任也把自己盯了好几眼,怕是担心面相太嫩镇不住学生。他向来没有蓄须的习惯,记得抽屉里有副平光眼镜,大风天气挡沙子用的,戴上之后显得成熟几分,权当道具用用。

    进了宿舍楼,走廊迎面过来一个人。余光瞟一眼,没必要打招呼,目不斜视往前走。对方却停下来,大声道:“方思慎,正要找你。”

    方思慎只好也停下来:“寇师兄,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寇建宗看似朝着他,其实没拿正眼瞧他,口气淡漠里带点儿鄙夷:“关于你博士论文选题的事。”故意停一停,等他什么反应。

    方思慎抬起头:“这个我自己会跟张教授谈。”

    “不必了。张教授要我通知你,鉴于你已经退出‘甲金竹帛工程’,而教授在工程结束之前都不可能有时间兼顾其他课题,因此建议你向国学院申请更换导师。”

    方思慎呆了呆,慢慢点头:“我知道了。”说完抬腿便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寇建宗忽道:“我早警告过你。可惜你太骄傲了,忠言逆耳,听不进去。”话语间掩饰不住的得意。

    方思慎回过头:“寇师兄,多谢你提点。只不过我看见了,不能装作没看见。我觉得应该说,不能假装自己是哑巴。”

    寇建宗不屑道:“结果呢?你现在连毕业都成问题!你说要找证据,找到没有?人家信不信?”

    方思慎看了他一会儿,指着自己胸膛:“师兄,证据不在我这里,而在你心里。也许,还在张教授,以及别的教授心里。这件事,我知道,你知道,张教授想必知道,我相信专家组很多人都知道。大家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哑巴——就算不得已要装瞎子装哑巴,知道的人终归知道自己知道。这,就是证据,”说完,掉头走了。

    寇建宗愣了一阵,终于回味过来,哼一声,扭头便走。

    第〇〇三章

    方思慎方老师首次基础教育国学课,总的来说是成功的。

    名单上二十七个人,除去三人因改学理科离开,剩下的全来了。到底是国学选修课,没有剪阶梯刘海的女生,也没有发散性思维发到环保和地理去的男生。

    乍见面嫩面善新老师,学生们兴奋异常,先八卦了十五分钟。方思慎有问必答,不好答的就直言不方便,任由少男少女们如何旁敲侧击死缠烂打反讽激将,除去脸色变化,言辞间始终岿然不动。逼急了,干脆不言不笑,静默而立。毕竟是半大孩子,以为老师脸上挂不住,纷纷住口。待见方老师面色平和,言归正传,知道没真生气,互相挤眉弄眼一番,渐渐安顿下来,开始听课。

    国一高这门国学选修课,帽子戴得挺大,其实内容相当具体。国文组负责此事的是一位老教师,平生最爱太史公司马子长,以为“半部论语治天下”,莫如“一卷史书通古今”。何况讲故事总比干讲道理更容易吸引学生,因此定了课题为《太史公书》。第一学年招募几个国文老师轮番上课,零零总总讲了十几篇课外篇目。第二学年,进入所谓专题研修及论文写作阶段,校方也明白术业有专攻,因此决定聘请校外专家担任辅导老师。

    方思慎对学生们的水平完全没底,又拿不准最终要求达到什么程度,交接时特地向那位老教师请教。老先生摇头晃脑:“京师大学藏龙卧虎之地,弱冠之年,博士之尊,后生可畏啊……国学乃我大夏民族之魂,薪火相传,继往开来,任重道远啊……”最后交给他一页已授文章目录,一张充斥着“薪火相传任重道远”的课程计划,再没有其他参考资料。

    如此有特点的老师,方思慎觉得自己应当多少留有印象才对。仔细回忆,却连当年毕业时班导师姓甚名谁都已茫然无踪。

    这不能怪他。想当初十六岁的方思慎,直到高校联考前三个月,才以转校生身份取得国一高的学籍,并正式改用现在的名字。原来那个略带女气的名字“何致柔”,知晓者本就寥寥,此后再没人提起。回到父亲身边仅一年多的少年,虽然怀抱各种隔阂,也明白父亲为了自己的户籍和学籍奔走求告,煞费苦心,对于新名字与新身份,心底深处,都是认可甚至期待的。

    当然,时至今日,又另当别论。

    方思慎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最理性,因此现实生活被他弄得一团糟糕。他自己是既不承认其然也不追究其所以然的,倒也过得稳当。往事在他脑海中,都是一幅幅印象画,一幕幕黑白电影,提炼出的经验教训始终有限。坏处是总也学不会世故圆滑一类高级技巧,好处是凡事不会过分纠结,自寻烦恼。

    所以他稍微回忆一番便自动停止,转而思量如何备课。想了两天,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师生见面,八卦完毕。先问问高一所学还记不记得,众弟子争先恐后,举出“霸王别姬”、“荆轲刺秦”、“项庄舞剑”等著名典故。细听之下,野史传说居多,正经古文罕见。唯独一个学生,时不时开口纠正同学错漏,关键处还能引用原文,明显木秀于林。其他学生似乎很习惯也很服气,被纠正者马上改口,毫不怀疑,余者则齐齐侧目,啧啧惊叹。

    方思慎不由得翻开名册,把这个叫做梁若谷的男孩多看了两眼。瘦高个,坐在后排靠窗位置,长得十分端正,鼻梁上架一副窄边眼镜。不说话时看去很文静,开口说话会习惯性地先仰头,立刻显出几分傲气来。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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