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明仪不再似从前那般避着她,主动上前来见礼,呈上来的东西,专门有扶英的一份。
“夫君前些时候往冀州公干,念着阿英喜欢夜明珠,特地带回来教我给你的。”
扶英一听见姜赫就瘪了嘴,眼睛里红红的,但话还是坚定地赌气着,“我早就不喜欢夜明珠了,你把东西还给他吧,我不要。”
明仪闻言略有不悦,但她怎么会轻易被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难倒,面上温和笑了笑,耐心道:“这是夫君送给你的礼物,他的心意你若是不要,自当亲自回绝了他,府里你从前住得院子一直都教人打扫着,无论何时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住段儿时间。”
可那本来就是扶英的家啊,他们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方不是吗?
她言语里自诩承国府女主人的姿态教皇后听着极为刺耳,一时沉下脸来,冷声回绝了个彻底,“阿英是本宫的妹妹,也只是本宫的妹妹,旁的人,都与她不相干,望你听明白了。”
那厢来人传话说是宫宴开始时,皇后领着扶英一道在上首落座,抬眼不经意往底下一扫,却就毫不费工夫地看到了下头坐着的姜赫。
扶英顿时忍不住低垂着脑袋偷偷地抹眼泪,皇后不便再久留了,便想带着她先回宫,朝皇帝告辞时,他瞧见扶英一张闷得通红的小脸儿,也觉得挺心疼的,当即招来个近侍,吩咐说将放烟花那一茬儿提前,出言留皇后和扶英一起看过了烟花再回去。
殿中众人一道往外头去,帝后并肩站在栏杆前,瞧着不远处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中炸出漫天稍纵即逝的星空。
皇帝侧过脸去,看见皇后眼中的光华流转,心中柔情止不住的蔓延开来,两个人垂落的手臂离得很近,衣料会随着动作牵动在一起,那一点点动静,怎么就像是正正牵动在他心上似得。
他五指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过去,在衣袖底下握住了她。
柔软的一只手,包裹在手掌里能教整个心都觉得满满当当的,和握着别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但她立时使力就要抽走,他不答应,手上还是忍不住蛮横起来,又怕她觉得自己死不悔改,遂往她那边挪过去几步,声音低低地,“今儿过年,咱们好好儿地行吗,后面好多人都看着呢。”
她没有再那么强烈抵触,他便也只是规矩握着一动不动。
但烟花总有看完的时候,他还是得松开,看着她领着扶英渐渐走远,直到人影都转进宫道里瞧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转过身一直到进殿里落座,低头瞧一眼自己的手,还是觉得很高兴,自顾自咂摸出一丝甜来,总觉着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全接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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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年节上见过姜赫一次之后, 扶英心里就生了倒刺, 放着不管是个祸患,碰一下又直扯得心里火辣辣的疼。
皇后整日瞧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 也是一般的不好受。
前往宜华山行宫踏春时, 她兀自去外头玩儿了一整天, 傍晚时回来, 眼睛略微有点肿, 想必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人,又哭了一场。
她到皇后跟前牵着衣袖, 嗫嚅了半会儿,才道:“阿姐, 我想回府里去住几天。”
皇后倒不觉得意外, 只是平静望了她片刻, 最后提醒她一次, “姜赫不是你的亲哥哥, 无论如何你都要记得。”
扶英怔怔地, 良久才点了点头,“我会牢牢记住的。”
自宜华山行宫回程时,皇后便教纯致陪着她随姜赫一道回了国公府。
偌大的栖梧宫又安静下来,日子过得乏味, 倒是皇帝那头,大约是对程舒怀的新鲜劲儿又过了,愈发到这边儿来得勤快。
每逢哪日若是无朝中大事要忙,在栖梧宫里必然一待就是一整日, 用过了午膳也不走,想尽法子要与皇后一道对弈、一道听曲看戏、一道作画行书。
他怀着一腔热忱,恐怕也拿出了毕生所有哄姑娘的温柔与耐心,更难得克制自己,不蛮横不强硬,仿佛时刻都在竭尽全力向她证明,自己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阴晴不定的暴躁心性了。
时间长了,皇后的心也不是铁做的,愧疚蔓延出来,实在不想再面对他,一日清晨躺在床上出神半会儿,索性便直接称病卧床不起了。
消息传到承乾宫,皇帝觉得很担心,当即撂下了金銮殿上的百官匆匆赶过来。
到了床前便去握她的手,“皇后,我带了太医来给你诊脉,你哪里难受就说出来。”
皇后皱着眉半会儿,深觉此回真是弄巧成拙了,只好摇摇头颓然说没事。
但那边章守正已上前来搭脉,三瞧两瞧也没瞧出什么病症,可转念一想,后宫嫔妃称病争宠之事倒也不稀奇......
他抬眼看了看皇后紧蹙的眉头,无中生出个不大不小的病症来——气血两虚,要她静心调养,不宜再伤神挂心。
皇帝闻言仔细想了下,体贴道:“你怕是累着了,先将阖宫的事务交给贤妃看顾吧,好好歇着,我往后每日都来陪着你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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