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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静静看着他,话音沉静如水,“我若为活命就此放弃,袖手旁观留她在这里孤老一生,她的心会死,我也不会好活。”
    有些人,一生的意义都在于另一个人。
    任东昌听得焦心不已,胸怀里简直要烧起来了,但张了张口却除了叹气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过了半会儿转圜着才劝了句:“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先等她养好身上的伤吧!更何况你想过没有,不管不顾抢一个人走,到时候皇帝大怒,天罗地网等着你们,你要怎么护着她?”
    晏清摇头,“不是抢。”
    任东昌一怔,又听他缓缓道:“姜美人会死在宫里。”
    李代桃僵。
    只要出了这四方城,她就只是他的皎皎。
    污秽之事过去了好几日,赵瑞成命硬,受刑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便可以下地走路了,但自听闻晏清被分权之事起,他心里的想头可谓千回百转。
    枢密使的位置瞧着没有动,一时半会儿也轻易动不了,但要是就如此下去,日子久了难保没有个万一......
    人在鬼门关前转一圈儿,再看很多东西都与从前略有不同了。
    比如从前,他只盼着晏清出人头地,提拔着他毫不费力的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但直到掖庭狱进出一来回,才道是旁人的权势永远都是旁人的,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利欲能熏心,如今眼看着晏清或许要失势,他难免想要再给自己寻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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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扶桑睁开眼时, 床头的日光正盛, 映在头顶一团祥云金龙的屏风上,熠熠生辉, 是承乾宫才有的纹饰。
    她躺得太久, 身子都有些麻木, 方才试图挪动些许, 便只觉得全身都撕心裂肺的疼起来, 疼出一额头的冷汗,最终还是放弃了。
    伺候的宫人在屋里忙忙碌碌地穿行, 却鸦雀无声,她躺在床上看了会儿, 不多时, 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来人走路总像是有着携风带雨的阵势, 扶桑听在耳朵里,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皇帝进来时面上很殷切, 撩袍子在床边坐下, 顺手握着她的手放进掌心,一开口仍旧唤的是皇后,“你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身上痛不痛, 头晕不晕,口渴不渴?”
    话问了一连串,也不等她回应,又自顾从婢女手中接过来一杯水, 喂到她嘴边,“应当是渴的,想我当年昏迷将醒的时候,就尤其想要喝水。”
    扶桑确有些渴了,张开嘴喝了一口,虚弱着话音儿纠正他,“我不是皇后了。”
    皇帝听着却笑了下,桀骜的语气,“我说你是你就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不立后,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我再册封你做贵妃,阖宫里还是你最大,再也不会教旁人有趁虚而入欺负你的机会。”
    他话里有些莫名地执着,和不由分说想当然的意味,教扶桑感到烦躁。
    “我不愿意。”
    扶桑忍痛撑着身子坐起来些,背靠身后软垫,说话的声儿都带喘,可望过去的眼睛里,全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倔。
    皇帝看着很不高兴,“那你就宁愿做个小小的美人,稍有不慎就成了别人粘板上的鱼肉,生死全在别人一念之间,这就是你愿意的?”
    他拧眉诘问一句,犹是不能甘心,“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难不成姜家倒了,连带着将你的脊梁也压倒了?”
    人有时候挺可笑的,当初心心念念要折了她的羽翼,如今却又想念起她彼时目空一切的孤傲模样。
    因也只有那样的她,才堪与如今万人之巅的他相配。
    所以与其说皇帝爱她,不如说他爱的是自己的镜面,是他自己的幻想载体。
    扶桑觉得可笑亦可悲,望着他郑重摇头,“做了皇后难道不也是你粘板上的鱼肉吗?我只想离开这座城,如果你能成全,我余生都会感激不尽。”
    她想彻底离开他,到头来却来教他成全,用那么平和的语气说这样剜人心尖的话,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
    皇帝的心也硬起来,眉尖一凛,“更何况我要你的感激做什么?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要来何用?”
    他面上阴云密布,话说起来丝毫不留余地,“你不喜欢我,可以,这辈子都不需要喜欢我,但你这辈子也休要妄想离开,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
    一如往常地说不通,扶桑怒上心头,望向他的眼神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你这个疯子!”
    皇帝冷凝她一眼,并不反驳,径直起身往外间出去,一句话都不再愿意再多言。
    扶桑气极,厉声教他站住,却是无果。
    她眸中一霎怒气腾腾,俯身拿起小桌上的茶盏径直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鄢容你个混账!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囚禁我一辈子!”
    那一下,砸得他身形稍晃动了些许,茶盏掉在地上砸出清脆一声响。
    他骤然止了步子,停在屏风旁半会儿终于转过身来,望向她的双眸一片沉寂,语气平静地像是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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